周阿姨只有說:“那些都不能要啦,你留著房間里可要長蟲子。”
曉果卻不輕易放手,低低地重復著自己的想法:“……不要,不要丟掉。”
兩人正僵持著時,羅域上樓了。
周阿姨一見他,忙打開那包東西無奈道:“羅先生,你看這……”
羅域慢慢走過來,翻了翻袋子,發現里面裝得大部分還真是垃圾,其中又以食品包裝袋最多,看那設計簡直年代久遠,不知道曉果從什麼時候就開始收集的,然而除此之外,倒還有些別的東西是羅域之前沒見過的。
他從周阿姨手中將袋子接過,道:“給我吧。”
羅域愿意處理那最好了,周阿姨趕忙把事情移交自行離開了。
羅域拉著曉果走回了臥室,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后,轉身在椅子上坐下了。
曉果的臉上還殘留著剛才的焦急之色,他是真怕這些被丟了,眼睛到現在都還沒從那袋子上移開。
羅域笑著問:“這些都是什麼寶貝呀?”
他邊說邊拿出了一捆的包裝袋:“你喜歡吃這些?什麼味道這麼讓人舍不得?甜的?還是辣的?”
曉果皺起眉,被羅域問得也在努力回想,片刻他露出遇到困難的表情。
“想不起來了?”羅域一眼就看穿了對方,“你看,你留著這些,結果還是沒有幫到忙啊。”
“這個,這個……我記得,唔……甜的,” 曉果指著其中好幾包解釋道,“那個……那個,不是的,我沒有,吃過。”
羅域剛想問,你沒有吃過你還收起來做什麼,不過下一刻他就好像明白了,那些包裝袋大多鮮艷亮麗,繪有各種圖案,也許是它們的色彩吸引了曉果,又或者是別人在吃的時候味道引起過他的注意,以至于讓曉果悄悄做下這些舉動。
這種行為許是在稍有條件的人看來完全難登大雅之堂,卻真實地表現出了曉果求而不得的渴望。就好像窮人家的孩子一樣,沒有錢買不起,只能藏起來看著過過癮。而對曉果來說又或是沒有人會替他買,他自己也不知道名字,只能存下包裝等以后有錢了自己比照著買,更可能是曉果根本沒有那麼多別樣的意識和想法,他就是單純地撿回來放起來看著高興。
然而無論是哪種推測,想來都該讓人唏噓。可是羅域看著看著卻笑了。
“吃不到才會一直惦記,然后這些就變成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這種美好的期待多不忍心讓人破壞啊。”
羅域看著曉果說,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唔,看來一輩子都吃不到也挺好的。”
說著他放下了這些包裝,又從袋子里翻出了幾張紙和一只小木盒。兩樣東西都一樣陳舊,紙張邊角翻卷,色澤都泛了黃,而那木盒更是從中間就開裂了,金屬鎖扣銹得已是瞧不出原來的顏色。
羅域放下盒子,先去翻那幾張紙,只見其上工整的打印著兩行字:_______同學在本學年成績優異,被評為校優秀學生,特發此狀,以資鼓勵。
空行中填寫的正是“阮曉果”的名字,落款則是“A市第一實驗小學”,時間為多年以前了。
一連幾張都是差不多的內容,羅域一一看過,繼而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問曉果:“都是拿到一百分得的嗎?”
曉果的思緒還沉浸在剛才和羅域交談的吃食中,直到對方又問了一遍他才望過去,不過答案他卻說不好了,倒是那“一百分”的字樣喚起了曉果慣常的記憶。
“我得過,一百分!”
“了不起,”羅域還是跟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般捧場地稱贊道,他又拿起那只木盒,問,“這個又是什麼?”
他以為大概是獎牌或者是別的徽章,卻不想盒中擺放得竟然是一幅國際象棋。說是一幅,其實并不確切,那棋子明顯已是殘缺不全,數一數連一半都未剩下,且木質和外盒一樣脆弱,不僅磨損嚴重,缺頭少尾,稍用些力還不停往下落木屑,破爛得讓人難以想象。不過細查又能發現,未壞的有些部分圓潤發亮,應該是被人常使用的結果。
羅域摸了摸那連底座都不見了的皇后,道:“曉果會下棋嗎?”
曉果正愣愣地看著那棋子,像是沉思,又像是發呆,片刻大大的眼珠才動了動,囁嚅了一聲:“媽媽……”
羅域問:“媽媽教過你嗎?曉果會下了?”
曉果又不回答了,半晌才茫然地搖了搖頭,眸中透出陌生感,目光卻一直落在那盒棋子上。
“很簡單的,下次我教你好不好?” 羅域邊說邊將棋子放回了盒子里,又小心地蓋好,“這些還是放在家里,到處帶著萬一丟了怎麼辦?丟了就找不到了,所以我替曉果收起來吧。”
曉果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不過他還是乖乖地點了頭,看著羅域把那包東西分類,包裝紙放到了儲物盒中,而獎狀和象棋則被放進了一個帶鎖的柜子里。
拉上門,羅域牽著他的手離開了房間。一下了樓,曉果就把剛才的事情忘記了,又高高興興地吃吃玩玩起來。
第二日,羅域帶著曉果離開了生態園,開車前往位于A市另一頭的羅家主宅,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