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寶蝶頓了下,連忙道:“不、不用了,我們……我們坐一下就走。”
羅域卻笑了:“急什麼,我有一陣沒看見寶凡了,坐下好好聊聊。”
什麼有一陣,明明之前才去了杭家人的宴會,只不過他們在羅域眼里向來是想看見就能現形,不想見怕是還不如桌角那被人踩扁的一只煙蒂有存在感。
他這話說得羅寶凡又是一番心驚肉跳,在羅寶蝶的推搡下,不得已在沙發上坐下了。
周阿姨端來了茶水,里面灑了玫瑰花瓣,聞來十分清香宜人,可是那二人卻沒一個有心情去喝這杯茶。
羅域總算關了那吵鬧不停的電視,一時讓屋內更顯死寂。
“快要到十一月了吧,”羅域忽然感慨,“學校是不是要考試了?”
“考試!”一旁的曉果聽著這兩個字好像很有共鳴,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道,“我有……考試。”
“哦?”羅域轉頭好奇地問:“那你考得好嗎?”
“嗯!”曉果用力點頭,“我是,一百分!”這個歷史光輝得讓曉果忍不住時常拿出來炫耀。
“真了不起!”羅域認真地稱贊,回頭問羅寶凡,“你考過一百分嗎?”
被羅域這樣問,羅寶凡拳頭死死握緊才沒對那與自己作比的傻子爆粗。羅寶蝶也在桌下輕捏弟弟的腿,示意他趕快找機會認錯。
可不待羅寶凡說話,羅域又對曉果道。
“我小時候好像也沒考過一百分,曉果看來……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學生。”
他用的口氣那麼真誠,仿佛真的驚嘆于曉果的才智一般,這樣的夸獎自然換來了曉果驕傲的笑容,也換來了一旁羅家姐弟看瘋子似得目光。
“唉,不過大多數孩子還是小時候乖巧聽話,長大了便有自己的想法了,”羅域搖頭,看向羅寶凡,“你小時候還說要當飛行員呢,現在還不是一樣不去學校,也不去考試。”
羅寶蝶急忙替弟弟辯駁:“寶凡他會去學校的,以后也一定不會再漏了考試,這次打架是他不對,他知道錯了,下回絕對不再犯了……”
“怎麼打的?”羅域終于將話題拉到了這個上頭。
羅寶凡張了張嘴,卻聽不清說了什麼。
羅域貼心地又湊近了他些,抬抬手指,示意羅寶凡好好告訴自己。
羅寶凡望著那欺近的蒼白面容,咽了口口水道:“學……學校的停車場里,他堵我的路……”
豪門子弟仗著家里財勢全不安分,平日總開著名車流竄,本就互不順眼,一言不合打起來也不過是久遠矛盾的激化而已。
“我就踢了他一腳,他自己就摔到路障上去了。”那尖尖的石角不巧正頂著那吳少爺的后腦勺了。
“原來是這麼給人開的瓢,”羅域聽后恍然大悟。
這些話自然也被一旁的大耳朵不小心聽去了,大耳朵小聲的嘟嘟囔囔起來。
“寶凡他……”
羅寶蝶還試圖要替羅寶凡解釋,卻被羅域比在唇邊的手指活活堵了回去。
沒了妨礙,羅域輕輕拉了拉曉果的耳朵,問:“說什麼呢?”
曉果抓到剛才第一次聽見的關鍵字,奇怪道:“瓢是……什麼?”
羅域耐心地給他解釋:“瓢呢就是葫蘆做的。”
葫蘆啊,曉果知道!
“糖……葫蘆!”曉果有很豐富的聯想力。
羅域眼睛一亮:“還真有點意思,至少顏色像,都是透紅透紅的,融了還會流汁。
”
眼見曉果陷入了糖葫蘆的臆想中,羅域說:“一會兒讓周阿姨做幾根,她不會就找園區的廚師。”說著還不忘眼前兩人,特別是羅寶凡,羅域很大方:“你們也嘗嘗味道?”
羅寶凡只覺胃部異動,喉頭發緊。
“小肖說,老吳剛給他電話了,為了這事兒他們公司明年不愿意和我們合作了,要是想繼續合作,抽成得要另算。”羅域嘆了口氣,“你們知道,我最不愛別人跟我談條件,既然如此,一拍兩散也不是什麼天要塌的大事兒,還能順便告他們違約拿點小錢。但是呢……人自己做的事兒,后果也該自己負上一份,我要全替你擔了,說出去,顯得我們羅家小少爺多窩囊啊,對不對?”
羅域笑著問,繼而又細思起來。
“這話怎麼好像有點熟悉,我以前是不是說過?”
羅寶凡顏面神經已快失調。
這話羅域的確說過,兩年前,原封不動,一模一樣,而那次是剛成年的羅寶凡酒駕把人撞成重傷。
那時他剛拿了駕照,車是羅泰融送的,羅寶凡便出門作死嘚瑟,沒想到撞倒了街邊的一個流浪漢。人沒死,愿意私了,就是獅子大開口要賠得不少。然而以羅家的財力,這點錢根本不是問題,可前提是如果羅域不知道的話。
羅域不點頭,羅家沒人敢替羅寶凡出這個錢。羅域卻也不是個吝嗇的,他只是有個條件。怎麼說也是羅寶凡傷害了人家,在羅域看來,弟弟應該給對方一點真正的關懷。于是,羅域一拍大腿決定讓羅寶凡親自去照顧對方一段時間。
前后是七天、八天,亦或是十天,羅寶凡已經記不清了,因為這短短的幾日于他幾乎像是一輩子的噩夢。
車子當時起了火,羅寶凡沒事,卻將對方燒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