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鏡前羅域身穿一身剪裁適宜的黑色西裝,他最近養了幾斤肉,氣色也比前段時間好多了,穿上外套只見修長高挑的身形,梳起頭發露出一張俊秀溫雅的面容,倒沒了前一陣那過分孱弱的病氣。
整了整袖口,羅域從方璽手中接過了一根拐杖。雖然正在痊愈,可他臥病已久,依然不能久站,然而今晚這場面他肯定要靠自己撐一撐,羅域也不得不示弱著準備些仰賴的工具。
好在他的拐杖特別定制,純黑的烤漆杖身,象牙雕的精致握手,裱上白金的鏤花,細看還有華美的暗紋,同他這一身陪著倒也合適,不至于太丟人。
打理妥當,羅域出了一口氣,回頭對一直殷殷看著自己的曉果道:“早點睡覺,睡不著也別亂跑,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他揉了把曉果的頭發,徑自坐上了停在門外的車,方璽一如既往隨在身后。
路上,方璽對羅域道:“晚宴六點開始,羅家主宅那邊的人都已經去了,不過我們到的應該不算晚。”
羅域只是點點頭,然后便閉上了眼休息。
車子駛離了生態園,又行駛了約莫一個小時候,在另一片別墅區內停了下來。
一旁急急有人來開門,羅域睜開了眼睛,沒讓人搭手,自己走下了車。
外頭站了不少迎接的人,有宴會的主人,也有一道相攜而來湊熱鬧的客人。而羅域的出現一下就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他得病的消息早在這一年多內傳遍了整個社交圈,無論熟不熟的皆知以往無往不利的羅家大少爺很可能這一次要命不久矣,可是原本風聞在鬼門關前徘徊的人,此刻卻完好無缺的重新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步態優雅,風度依然,怎不叫人驚奇。
羅域還沒到近前,女主人已經迎了上去,五十多的年紀,保養得宜,姿態雍容。一見羅域便笑了開來:“身體好點沒?你這孩子,還親自過來。”
羅域笑著先同對方打招呼,他先叫了女人一聲“阿姨”,又對一旁與她并肩而站的中年男人點頭:“杭叔叔”。
都問過好后才又道:“好多了,杭叔叔生日我是一定要親自來祝壽的。”
說著從方璽手中接過了一只精致的小皮箱,提到了兩位的面前。
“我知道杭叔叔一向愛酒,難得給我看到了些好東西,所以拿來孝敬您一下。”
羅域說著,將小皮箱打開,里頭的東西一露白,周圍便傳來了一些小小的嘆息聲,懂行的皆在議論紛紛,這兩瓶酒王的價錢怕是根本估量不出。
杭家的家主,也就是眼前的中年男人杭維雍,哪怕對羅域算不上喜愛,看著他如此有誠意的禮物也不得不顯出了絲笑意。
“你有心思挑選這些,不如好好照顧照顧身體。”
可是開口的話卻還是說得不怎麼好聽,然而里頭叮囑的情緒若是細聽卻是半點都不摻假。
羅域只是笑笑,便被杭夫人張芮芊挽著進了門。
今晚是杭維雍的六十大壽,杭家選了自家的主宅辦席,請的人并不多,皆是一些至交好友和平時合作最為密切的商業伙伴,羅域的母親張芷芊和這次筵席的女主人張芮芊是堂姐妹,擎朗集團又和杭家的京崎地產合作多年,于是這一次羅家的人也都全數在了邀請之列。
羅家人比羅域到得早,他們看見羅域被簇擁著進門,也不由紛紛上前圍著他說話,加之其他因為久遠沒見而前來打招呼的賓客,一時之間將這片區域涌得熱鬧一片。
換做以往,羅域是絕對不會一個個這樣有閑情雅致將這些人全都應付到位的,但今天他不是主人,他既然來了,還拖著病怏怏的身體就是為了給足杭維雍的面子,自然也不會半路給別人拆臺的機會。于是好容易撐著氣力將這些人都寒暄了個遍,羅域又被張芮芊拉著坐到了主桌。
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羅域面上笑容半點不變,連背脊都是挺得筆直的。
羅寶蝶和羅寶凡也都在,羅家人自成一桌,同座的還有二叔兩口子和難得一見的老三——羅泰華夫婦。羅泰華瞧著比羅泰融要年輕不少,模樣也不錯,只不過動作卻不太流利,一塊碧波豆腐夾了老半天都起不來,最后心氣不順地換了勺子。
看著羅域在另一頭談笑風生,幾人彼此對視一眼,羅寶凡忍不住啐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了。”
羅寶蝶立馬推他:“這種場合瞎說什麼。”
羅寶凡消停了沒多時又笑了:“你說會不會有人去敬他酒?”
對座的劉雪翠聽了,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活膩啦?你去?”
“這有什麼,以前三叔不就……”話說一半,羅寶凡忽的看見他那攏在袖中的右手,吶吶地又閉上了嘴。
話音剛落沒想到還真有人起身朝羅域走了過去,手中還端著兩杯澄黃的液體。
作者有話要說: 羅先生演奏的兒童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