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這些真在上課用的時候會剪輯掉的,只留治療過程,而且我們又沒有說什麼壞話。”年輕護士擺手,想是為了故意和什麼不公平作對一般,她又對床上的孩子認真地道,“小朋友,你就爭口氣,給那些人看看,以后會怎麼好好活下去。”
她這話說的立馬被一旁另一人打斷了,兩人說笑著離開了病房。
——咔擦。
光碟播放到了這個段落便停止了,屏幕上緊接著跳出完結or換碟的提示,羅域沒動,耳邊似乎還回蕩著護士那句“爭口氣,好好活下去”的話。
他側過臉,忽然望向不遠處的一大排裝飾架。羅域的房間里東西很少,除了基本的家具外,唯一的裝飾品大概就是這個巨大的架子了,上面放滿了各種書籍和碟片,還有一盆稍顯格格不入的狗尾紅。
經由開水洗禮過的植物并沒有輕易死亡,只是枯萎了一部分,而剩下的則僥幸幸免,方璽當時想將它們全都處理了,可是羅域并沒讓,反而換了一個小花盆又裝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房間。如今不過幾天,它們竟又茂盛地生長了起來,就像一株死不掉又生命里極強的野草。
死不掉……
活下去……
羅域怔怔地看著,莫名那株草間就恍惚出現了一張支著招風耳的臉,脆弱,卻又頑強。
有意思。
真有意思。
羅域重咧開了笑容,一轉眼,他似乎有了新的想法。關上電視,羅域拿出手機給肖井洋打電話。
“小肖,”羅域叫他,其實對方只比他小三歲,但羅域卻用老頭般的口氣對他道,“小肖啊,上次的合同再改改吧。
”
已經簽約了,要怎麼改?
但是肖井洋對羅域不會有異議,只問:“好的,有哪里需要變動?”
羅域玩著手里的遙控器:“唔……我再給‘希望基金’追加一億的捐款,他們也可以讓電視臺采訪我們擎朗集團,到時候你去露個臉就行。但是……我有個要求。”
“是,您說。”肖井洋語氣平靜。
羅域打了個呵欠:“我要和創立這個基金的‘天使之家’的負責人談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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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方璽就開車出了生態園,朝老城區而去,路上他接了兩個人。那兩人有些流里流氣,一看就不像正經人,可是見了方璽卻十分客氣,一口一個“方老師”喊得尊敬。
二十分鐘后,方璽的車在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前停了下來,此刻太陽剛露臉,預示著美好的一天即將開始,方璽帶著人上了四樓,敲響了其中某一戶的大門。
等了片刻,門被打開,里面的男人看著站在眼前顯然頗有氣勢的方璽等人很是訝然。
方璽不等他開口便道:“我們是來拿阮曉果的行李的,請讓一下。”說著,直接側身走進了房子。
這邊方璽都進了門,那頭羅域才在餐桌上問起曉果。
“你在這里住得開心嗎?”
曉果嘴巴被食物塞得滿滿的,不用多想,他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羅域又問:“那這里住得開心,還是宿舍里呢?”
這個問題曉果需要思考了。
在許龍沒有搬來前,宿舍里只有他和毛毛叔,兩個人一起住當然很開心,后來許龍來了,雖然他脾氣不好,但是有毛毛叔在,曉果也覺得很開心。可是之后卻毛毛叔走了,許龍又偷了他的錢,曉果在那里沒了朋友,相反,這里有羅域,有他的朋友!
于是,曉果含糊著道:“這擬開心!”
羅域彎起眼,溫柔地說:“那你以后都住在這里好不好?”
嗯?!
這個問題突然的讓曉果好一番咀嚼都有點轉不過彎來,不禁愣在那里。
第十七章 一直在一起。
方璽走進那宿舍的時候里頭還拉著窗簾,上一次他和羅域送曉果回來并沒有上樓,這回透過那幽暗的光線一眼掃去,方璽也有點驚訝于這環境的狹小和凌亂。
走在他身后的兩個幫手沒方璽那麼小心,一個不察就踢到了地上擺著的一只不銹鋼桶,發出丁鈴當啷老大一通響,一下子就把還在床上夢周公的人給鬧醒了。
許龍睜開惺忪的眼睛狠狠地朝影響他睡眠的不速之客望去,待見到來人高大壯實,一看就不似好惹的一般,許龍立馬便收了那才冒出頭的小火苗。
“阿光,阿平,”方璽喊他帶來的兩個幫手,又指著曉果的床鋪周圍道,“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用整理了,衣服你們給看看,隨便打包一下帶走。”
“好咧!”
剃著小刺兒頭的阿平很是積極,手腳勤快地就去了。倒是一邊的阿光有些悠哉,緩緩踱到角落,一邊查看那些堆放的箱子,一邊朝著那里重重踹了一腳,不僅震落了一層的黑灰,也將許龍緊挨著的床鋪一道帶動得搖了起來。
阿光看了眼被這動靜嚇到的許龍,齜著牙對他笑道:“睡得還挺熟啊,懶得不知道挪屁股,還以為你死了呢。”
他勃頸處有一道十來公分長的傷疤,從后耳一路蔓延到肩膀,一看就不像是意外世故造成的傷害,連著將他的表情都襯得很是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