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謝琢面前打開盒蓋,里面的幾碟點心不僅沒碎開,還連絲裂紋也沒有。
陸驍得意:“雖然久不上戰場,但我下盤和手臂依然極穩!”
謝琢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
剛入春,陸驍就換上了薄衫,肩寬腰窄,長腿緊實,一眼望得分明。
被這視線一望,陸驍覺得自己像是被火燎了一般,喉結微動,故意詢問道:“延齡可是不信?”
沒等謝琢回答,他便伸手將謝琢攔腰抱了起來,還順勢掂了掂:“延齡好輕。”
謝琢雙手不由地緊抓著陸驍的衣服,低呼:“放我下來!”
陸驍大笑,胸口隨著笑意輕震,還故意抱著人走了兩步:“延齡現在可相信了?”
謝琢閉眼,眼下有薄紅,像是有些惱:“信了信了。”他抓著衣料的手指縮了縮,又往陸驍的胸膛別過臉,“……放我下來。”
陸驍這才心滿意足地把人放下地,還順手幫謝琢扯了扯起皺的衣服。
將點心做了今日的朝食,謝琢去臥房換上官服,跟陸驍一起上了馬車。
把玩著謝琢白細如脂玉的手指,陸驍嘆氣:“又要一日不見延齡,延齡會不會想我?”
“會。”
謝琢自然會想。無論是在天章閣查閱資料編纂《實錄》,還是在文華殿輪值,他總是十分輕易地就會想起陸驍。
他曾試圖克制或者隔絕這種陌生的思念,但后來發現,這種思念就像沒有撐傘站進磅礴的大雨中,雨水只會無隙不入。
隨即,他學會了與這種情緒相處,學會了適應有人在自己心口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深痕。
于是等謝琢在文華殿整理奏折時,就聽高讓道:“陛下,陸小侯爺來問安了。
”
謝琢整理奏折的手指稍頓了一瞬。
御案后,咸寧帝擱下朱筆:“怎麼,他今日沒去戶部和工部守著了?讓他進來吧。”
陸驍進殿后,隱蔽地朝一旁穿緋色官服的人瞥了一眼,同時朝咸寧帝施禮:“陛下萬安。”
“起來吧。”咸寧帝笑容溫煦,“馳風也好一陣沒來朕這里了。”又點名,“延齡是不是也許久沒見過馳風了?”
謝琢正大光明地看向陸驍,隱下在看見陸驍袖口處的手指朝自己彎了彎時的笑意,回稟道:“正如陛下所言,臣在天章閣中,也久未見陸小侯爺了。”
咸寧帝點點手指:“聽聽,朕這里可是有證人的。”
陸驍為自己叫屈:“我明明才去過天章閣,只是恰巧謝侍讀不在而已!怎能是他沒看見我,我就沒去點卯?”
說著,不輕不重地看了謝琢一眼。
咸寧帝很感興趣的模樣:“哦?那說說看,你什麼時候去的?”
“我——”陸驍卡了殼,像是記不清了,干脆隨口胡謅道,“小半個月前?”
咸寧帝輕斥:“整天都過得稀里糊涂的,倒是把會仙酒樓售賣春餅的時辰記得清楚!”
春餅一事,是沈愚與會仙酒樓做這春餅的大廚相熟,開賣首日,特意叫上陸驍同去捧場,一到時辰,便一口氣買了九十九個。
沒想到連這種小事都會傳進咸寧帝耳里。
陸驍心底發冷,話里卻毫不猶豫地推卸道:“臣可冤枉,春餅都是沈世子買的,也都是他吃完的,跟臣可沒什麼關系!”
咸寧帝指著陸驍,朝高讓笑道:“你看這小子,敢做還不敢認了?沒個擔當,這樣可不好。”話里很是縱容
小半個時辰后,陸驍與謝琢一前一后走出文華殿。
謝琢先客氣地開口詢問:“陸小侯爺可要去天章閣?”
陸驍穿黑色常服,他摸了摸護腕上的夔紋,揚揚下巴,拿捏著語氣,故意道:“謝侍讀不是曾說本侯是個只知玩樂的紈绔,那還是別去污了天章閣那地界才好,是也不是?”
謝琢垂下眼,似不愿多周旋:“下官并無此意。”
陸驍卻不罷休,逼近半步:“那你是什麼意思?”
話正說著,他目光卻落在了謝琢露出的一段后頸上,指尖不由泛起點癢意,回想起了觸碰圓骨時的細膩手感。
余光瞧見正在步步走來的楊敬堯,陸驍壓下心思,加重了語氣,“本侯奉勸謝侍讀,別以為會寫些歌功頌德的錦繡文章,就不可一世。等你哪日入了閣,估摸著才有資格沖本侯擺臉色!”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走開了,臉色如沉水,連與楊敬堯擦肩而過時,都像沒看見人一般,腳步不停。
謝琢站在原地,朝楊敬堯俯身施禮。
進殿后,楊敬堯狀似無意地提起:“臣在殿外遇見陸小侯爺和謝侍讀,兩人似有不快?”
咸寧帝不甚在意:“他們兩個有點宿怨,不過不是什麼大事,馳風那小子,心里估計在埋怨延齡沒有幫他遮掩,在朕面前暴露了他許久未去天章閣點卯的事。”
“原來是這樣。”
十幾年前,滿洛京都知道,謝衡與陸淵是至交好友,兩家亦是通家之好。
現在回想,剛剛不僅陸驍怒氣沖沖地走了,觀謝琢的神情,似乎也有慍而未發的怒氣。
掩下心中所想,楊敬堯恭敬詢問:“陛下喚臣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咸寧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示意高讓將殿中宮人都清出去。
等殿門閉合,殿中變得清凈,咸寧帝才道:“又有人上折子,說陸家此番抵御北狄有功,建議朕再給陸家封賞,以顯示朕對陸家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