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在京中,也該發揮發揮作用,不然他們還以為陸家真的無人!”
“嗯,”謝琢給陸驍出主意:“七天前,戶部尚書范逢的夫人打死了一個雇傭的良籍婢女,不過又有人說,是范逢親手鞭笞,致其暴斃。后來范家賠了些銀錢給那個婢女的家人,這事就不了了之了。若這件事被御史知道,少不得被彈劾。”
陸驍眼睛一亮:“這就是能用作要挾的把柄!”
“對,若御史彈劾,范逢失大臣之體,違朝廷之法,立私門之威,按本朝慣例,他必須自請置于獄中,等候調查。”
謝琢記性極好,無論是瑯軒還是千秋館,都是消息來源,他稍加思索,就將戶部某個小吏瞞著家里養了個外室、某個倉部主事曾悄悄污了一筆銀錢等等,全都寫在紙上,給了陸驍。
有種兩個人一起謀劃著干壞事的感覺,陸驍眉目飛揚,得意道:“本侯明日就去仗勢欺人!”
“仗勢欺人?”
“沒錯,仗延齡的勢!”陸驍沒有問這些消息是怎麼得來的,他心里只想,肯將這些告訴他,阿瓷應該更信他兩分了吧?
他的阿瓷,心里撐著的東西都太硬了,他只能一點點得寸進尺地擠進去,將那些又冷又硬的仇恨逐漸替換。
不能急,不能躁,否則一不小心,他的阿瓷就垮了。
如往常一般,兩個下了會兒圍棋,我不想贏你也不想贏,最后好好一局棋,變成了如何讓自己盡快輸掉的比拼。謝琢想起在天章閣遇到的一個問題,又去書架前翻找古籍,陸驍看了會兒謝琢的背影,也拿起自己之前還沒看完的兵書,繼續看了起來。
陸驍聽覺敏銳,又一直都分了四分心思,注意著謝琢的動靜。沒過多久,他就發現謝琢的呼吸聲不對——和平時比起來,粗重又急促。
幾步走到書案前,陸驍伸手去探謝琢的額頭,皺眉:“延齡可是發熱了?”
謝琢搖頭:“沒有發熱,是試藥的原因。”
陸驍這才看見,謝琢面前放著一張宣紙,上面剛寫好時辰。接著,謝琢在“味道”后面寫上了“酸苦”,“服藥后的感覺”那一行下寫了“呼吸急促,心悸,眩暈,臉頰發燙,后頸有薄汗,四肢冰寒”等字句。
提著筆,見陸驍眉頭緊皺的模樣,謝琢揚起笑:“宋大夫得了幾種新藥,對我的寒疾或許有好處,便都讓我試試。”
陸驍雖翻過幾本醫書,但實在不懂醫術,便在一邊守著,等謝琢寫完,才半擁著他的后腰,將他帶到榻邊:“眩暈又心悸,延齡應當好好休息才行。”
謝琢沒有拒絕,他只覺前胸后背都涌起一股往日未感受過的灼熱,指尖卻如握著冰雪,寒熱交雜,很是難受,便依言半倚在榻上,枕著軟枕。
謝琢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臉色蒼白,兩顴酡紅,眼尾像浸著花汁,眉眼卻如墨染,唇色亦是殷紅。
稍顯無力地靠在榻上,烏發披散,有種妖異的秾麗。
緩了緩呼吸,謝琢眸光轉向陸驍:“馳風。”
他未曾掩飾自己的虛弱,見陸驍看過來,自然地朝他伸出雙臂。
是要抱的動作。
自從學會分別前可以擁抱后,每日在馬車停于宮門前,謝琢準備下車時,都會與陸驍抱一下。
以至于在看見謝琢抬起手臂后,陸驍本能快過思考地靠近,坐到榻邊,輕輕抱了抱榻上的人。
直起身,陸驍又按謝琢的示意,轉過身去。剛坐好,就感覺謝琢整個人貼了過來,下巴抵在了他的左肩,微熱的呼吸就在耳旁,擾得耳蝸微癢。
拍了拍謝琢環至身前的手,陸驍笑起來:“延齡可是在撒嬌?”
話說得流利,但心跳卻失了穩,口干舌燥。
謝琢極少會將希望和期待寄托在旁人身上,可記不清多久以前,他某一次重病時,獨自躺在臥房,也曾在連綿的無望和尖銳的病痛中想過,若有人在榻前,予他心安,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此刻,他纏緊了手臂,半垂著眼,低喃一般:“馳風。”
“什麼?”
謝琢語氣尋常,好似在問一個極為平常的問題:“你為何只吻我的眉心?”
陸驍手上一滯:“你——”
他想問,你當時……沒有睡著嗎?而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還沒多想其它以及謝琢的話是什麼意思,陸驍又聽見謝琢微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想喝那杯茶,馳風可以喂我嗎?”
謝琢太清楚自己的優勢,也太清楚自己對陸驍的吸引力。
陸驍莫名地就聽懂了。
他端過矮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無心品嘗其茶香,右手便繞過胸前,輕輕捏住了謝琢的下頜,然后偏過頭,抵在了他嫣紅的唇上。
和他想得一樣軟潤。
在謝琢啟唇時,陸驍將清茶渡了過去,又在謝琢咽下后,本能地銜住了他的下唇,緩慢咂摸吮吻。
“哐當”一聲,茶杯落到了榻上。
無人理會。
確定謝琢沒有不適,陸驍轉過身,手依然捏著謝琢的下巴,另一只手強勢地與他十指相扣,極盡掠奪之意。鼻尖相觸間,接連攪碎了他的斷續聲音,更是妄圖將他的雙唇親得更加水潤鮮紅。
謝琢咽下茶水后,根本無法換氣,也再無法吞咽,被肆意侵入唇齒的惶然間,他手攥緊陸驍的衣裳,又在這種瀕臨的窒息中感受到了極端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