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李忱……又是李忱!
呵,廢了他還不算,還特意挑了個奴婢之子來羞辱他!
他要是真的坐以待斃,以后還不知道會被折磨成什麼樣!
“還有什麼?”
王管事不敢說。
怎知羅紹猛地拉起他的頭發,直痛得他臉色發青。
“說!”
“還有……還有!侯爺準備把六公子放到夫人的名下,得個嫡出的身份,另、另外,侯爺還在準備,將原先訂給您的婚約,換給六公子,讓六公子娶伯府的嫡長女!不少人都說大公子不中用了,當然要讓給中用的弟弟!”
王管事痛得只覺頭皮都要被扯裂了,說了些什麼話自己都不清楚,又苦苦求道,“真的沒有了……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沒有什麼瞞著您了!”
“我的婚約換給那個賤種?我不中用了?”羅紹一陣自言自語后,將王管事整個人甩到了地上,警告,“滾吧,今天的事,一個字也不準說出去。”
“是、是……是,這就滾,這就滾……”王管事捂著頭頂,連滾帶爬地出了門,就怕慢了一步,羅紹就又對他動了殺心,把他命留下。
等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避得遠遠的下人都以為他跟其他人一樣惹怒了羅紹,受了罰,沒放在心上。
十月二十一,再過幾日就是淑妃的生辰。
上次為咸寧帝進清肺去燥的吃食,受了夸獎,李忱嘗到了甜頭。前幾天,又與謝侍讀閑聊一回后,李忱自己想出了一個主意
——他特意出宮,將自己親手抄的經文供到佛前,為淑妃祈福,表達孝心。
回宮前,還去了一趟會仙酒樓,宴請幾位品級不算高的官員。
一番推杯換盞后,幾位官員紛紛告辭,待人走后,李忱面上浮現出得色。
現今,六部中偏向他的人數勝過二皇子,文遠侯府六公子的母親是淑妃從前的貼身侍女,一旦得到世子之位,文遠侯府便穩穩被他握在掌中,若聯姻的事情成了,又能替他拉來一個伯府作為助力。
李忱志得意滿,興致上來了,招了招手,讓隨他出宮的小太監再為他斟上酒。
小太監一邊倒酒一邊勸道:“殿下喝得可不少了,再喝下去,明早定要鬧頭疼。”
這時,有守在門口的人來通報:“文遠侯府大公子正好也在酒樓,得知殿下在此處,想來拜見。”
小太監故作疑惑:“文遠侯府大公子?誰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喲,看奴婢這記性,不就是以前的世子嗎!奴婢剛才還沒反應過來。”
李忱笑意加深,故意隔了一會兒才開口:“讓人進來吧,好歹也是我舅家。”
不過他第一眼看見羅紹時,差點沒認出來。走路倒是不瘸,但羅紹面目晦暗浮腫,眼中滿是血絲,脖子和額角的青筋盤踞,皮膚透出一種奇怪的深紅,很是駭人。
李忱皺眉:“你找我做什麼?”
羅紹穿著半新不舊的衣袍,規規矩矩地朝李忱行了個禮:“許久不見殿下,多有惦念。”
在此之前,李忱難得見羅紹朝他行禮,通常都是隨便拱拱手敷衍過去。
以往他顧忌許多,心中不滿,卻沒有說什麼。現在看見羅紹這副卑躬屈膝的模樣,才覺得,不過一個侯府世子,面對他時,就該是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他擱下酒杯,睨了羅紹一眼,語氣更加輕蔑:“這段時日,倒是長進了不少。”
羅紹低著頭,沒人能看清他的神色:“從前是我不識禮數、不知尊卑,現在沒了世子之位……”
他話沒有說完,李忱已經懂了。
羅紹這人,從前無法無天慣了,手段狠厲又下作。一朝跌落云端,要是以前被他欺負過、折辱過的人都來踩他一腳,那給他十條命都不夠踩的。
想來沒了世子之位,日子很不好過吧?
有些人啊,果然得吃點教訓,才知道規矩。
至于他傷了羅紹這事,連文遠侯都不敢說什麼,更何況現在的羅紹?
李忱連椅子都沒準備給這個表弟,又問了一遍:“有什麼事?我該回宮了。”話里已經帶了不耐煩。
羅紹知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看了看左右,停下話,示意李忱讓包間里的人都出去。見李忱不說話,他又添了句:“是關于二皇子的。”
這一句果然戳了李忱的癢處,他抬抬手:“都先出去,把門關上。”
小太監有點猶豫,李忱給了個眼神。
他現在根本不怕羅紹會做什麼。
在他眼里,羅紹已經是個廢人了。剛剛進門時,走路腳下虛浮,行禮時手臂都在發抖,被關了那麼久,又沒了世子之位,心氣早消磨了。
如果說羅紹是想奉承他,用關于二皇子的消息來討好他、巴結他,讓自己以后的日子好過一點,那還差不多。
等包間里的人都退了個干凈,李忱開口:“現在可以說了吧,老二那邊有什麼消息?”
羅紹先恭敬詢問:“殿下可容我站近一步?此事于儲位來說,至關重要。”
李忱皺眉,實在不想離面容駭人的羅紹太近,但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重要消息,于是應允:“趕緊說。”
羅紹邁了一步。
這一步間,他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只在距離足夠后,驟然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用盡全力朝李忱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