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太學便要招收一批通過考核的平民學子,課程上大有?變動,他每日聽禮部?扯皮已經很累了,這樁小事?不必打擾他。”顧遠箏神色平淡,黑瞳落在那把驚蟄弩上,又說:“天快亮了,你回去?歇息吧。”
“我?心多大啊,還?能睡?”顧遠棋皺眉,也去?看那弩。
此?時晨光熹微,同燭光一起落在那把弩上,顧遠棋突然“咦”了一聲。
他伸手拿起那□□,手指撫過弩身上的花紋,有?些驚詫道:“這不是我?們北疆的金楊木……這是仿制的?”
顧遠箏眸光閃爍,“你能確定這是仿制?”
“能。”顧二篤定道:“北疆那邊漫山遍野的金楊,都是現成的木料,北疆駐軍的兵刃用的都是金楊……是不是工部?的人偷偷仿的?”
顧遠箏心想工部?可沒這麼高的效率,他心里隱約有?了個懷疑目標,一時卻?又想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
他又看了眼顧二,“你若不睡,便直接點兵去?吧,幕后之人我?心里有?數了,會小心防備著。”
沒說是誰,想必是因?為?沒有?證據,顧遠棋看了眼天色,打呵欠道:“行了,那你小心著點,不行就搬到宮里去?住吧。”
顧遠箏沒答,指尖又落在那驚蟄弩上,只淡淡道:“你點兵去?吧。”
……
遇刺這件事?,到底被顧遠箏不動聲色的壓了下去?,六月初,太學首批寒門學子入學,他與幾位老大人應當陪同皇帝去?太學祠堂給先人燃上一炷香。
顧遠箏提前一日入了宮,本意是幫邵云朗處理些瑣碎事?務,讓陛下好好休息,畢竟明日算得上是一場“小祭”,邵云朗衣著繁復不說,還?要徒步上兩百多臺階,方才能到后山祠堂。
但計劃卻?趕不及變故來得快。
顧相端坐在案前,鼻尖卻?總繞著絲絲縷縷的酒香,醇烈的味道似一簇火焰,無聲的炙烤撩撥著,幾乎是瞬間?,白檀冷香便如同被引誘的猛獸,循著酒香躁.動起來。
喉間?發緊,顧遠箏有?些急的抬手,端起茶盞便往口中?送,又被茶水燙了舌尖。
“嘶……”他吸了口氣,吸進滿腔灼烈的燒刀子。
全然不知發生何事?的邵云朗披散著頭發,一手拂開垂落的紗帳,披著件袍子就湊了過來。
他身上還?帶著沐浴后的水汽,眼角眉梢都舒展著寫滿了慵懶,原本有?些銳利的輪廓此?時在燭火下也柔軟了幾分。
他掩唇打著呵欠問?顧遠箏:“還?不睡麼?別看了,這些不急。”
喉結一滾,顧遠箏正要回他,抬眼卻?見了陛下敞開的衣襟。
他忍耐片刻,抬手給邵云朗系好帶子。
邵云朗呵欠打了一半,被他這莫名其妙的動作搞的愣住了,眨眼想了一會兒,才恍然笑道:“顧大人,朕要就寢了,你把衣服拉這麼嚴實干什麼?”
“咳……”顧遠箏清了清嗓子,才低聲道:“小五,你的信引……”
邵云朗不明所以,抬手聞了聞手腕,“你是不是聞錯了?倒是能聞到你身上的檀香味。”
他俯身湊近顧遠箏領口,又嗅了嗅,篤定道:“顧大人,奏折上寫了什麼啊?怎麼就給你看的情難自制了?”
陛下全然沒意識到,他這樣在顧遠箏身側俯身探頭,便是將后頸送到了一個天干眼皮子底下。
顧遠箏呼吸驟然急促,眼底墨色翻涌,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指尖落在邵云朗后頸。
他指尖微涼,觸上溫熱的皮膚,激得邵云朗細微的抖了一下,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顧遠箏頗為?強勢的按住了腰,起身不得。
后頸那根手指也換成了拇指,于隱在皮肉下的那一點上,不輕不重?的揉捏了一下。
酥-麻感火花似的落在脊-背上,邵云朗腿一軟,差點撲進他懷里,他也被自己?的過度反應驚了一跳,回過神立刻惱羞成怒了,跳起來就要捏回去?。
顧遠箏趕緊松手哄人順毛,“陛下,你現在信引外泄的厲害,得想法子遮掩一二,你明天就這般去?太學,只怕不妥吧?”
這話也不無道理,但邵云朗仍是聞到了一絲圈套的味道,瞇起茶色眼瞳懷疑道:“明日有?正事?,顧卿可別胡鬧。”
“不鬧。”
顧遠箏嗓音低啞,然而喘息間?呼入的酒香無時無刻不在挑動情-欲,他竭力克制著,這兩個字像是說給自己?聽,他也知道邵云朗明日還?要登山,今夜該好好休息。
只是他眼底沸騰著的情緒邵云朗再熟悉不過了,兩人對視一眼,邵云朗猶豫道:“要不……”
他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顧遠箏抱了起來,輕車熟路的直奔龍床。
“朕還?沒說完呢,你猴急什麼?”邵云朗哭笑不得,被安置在床榻上時,還?有?些疑惑的問?:“往日朕的信引也這麼……”
“沒有?。”顧遠箏低頭,在他頸側留下一個淺淺的痕跡,輕聲道:“大抵距離上次結契太久了,陛下,平日里你都不讓臣咬下去?的……”
他語氣里竟有?些委屈,邵云朗聽得直想笑,實在是他這個樣子太難得一見,讓人想逗逗他。
于是邵云朗便支起身,在他耳側道:“你記不記得,年少時我?曾與你提過一套黑市上賣的物件?朕托工匠打了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