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閃動,手上動作?愈發輕柔,笑的格外嬌俏,“殿下,奴今日請了人來我這小院唱戲,殿下陪奴一同聽一聽嘛。”
“嗯。”邵云霆不?以?為意的問:“哪出戲?”
“鐘大郎慈心釋幼虎。”
邵云朗:“新的戲折子?沒聽過。”
姬如玉媚眼如絲,“是啊,新排的好戲呢。”
……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秋水關內很快便處處覆雪,約莫半個時?辰,積雪已經堆至小腿肚。
韋鞠沖進議事廳,反手關上房門,擋住外面呼號的風雪,他蒲扇大的巴掌撣落頭上積雪,嚷嚷道?:“這他娘的不?見?鬼了嗎?這都五月了!哪有五月天下這麼大雪的?!”
他轉而看見?站在沙盤邊的邵云朗和顧遠箏,又問:“秦將軍好點沒?有沒有什麼新的指令啊?”
邵云朗沉吟片刻,問韋鞠:“韋叔,關內屯糧如何?”
“剩的不?多了,不?過算來朝廷那邊每半年的補給也快到了,還?有些?凍死的牲口,肉十天半個月的也壞不?了。”
“秦將軍的意思……”邵云朗垂眸,盯著寧州等地的山川河流,他抿了下唇,接著說:“每人每日分?得的口糧,減一成?。”
“啊?”韋鞠愣住了,“前些?日子不?是減一成?了嗎?還?減啊?”
顧遠箏提筆又在宣旨上核算了一遍存糧數,長眉微斂,面上有些?憂慮,他答道?:“減吧,韋叔,風雪這般大,運輸糧草的路線很可能被阻,可能會遲上半月也說不?準。”
“行吧。”韋鞠撓頭,“下面那些?半大小子嘴上不?說什麼,可每天吃不?飽已經有怨言了,可不?能再?減了。”
邵云朗卻?皺著眉,沒能應下這個承諾。
而顧遠箏所說的,大抵會遲半個月的糧食,足足比預期遲了一個月,仍是毫無音訊。
……
邵云朗剛處理了一個搶百姓糧食的兵卒,便迎上了匆匆而來的崔寧。
與韋鞠不?同,崔寧是個人精,早就看出秋水關內如今主事的是誰,他見?了邵云朗便長揖道?:“云小將軍,崔寧慚愧啊!”
邵云朗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崔寧胳膊,低聲道?:“崔大人不?必如此……是朝廷那邊又回信拖延了?”
一個月吃不?飽飯,眾人都清減了一些?,崔寧本就瘦,如今都已經面露菜色了,邵云朗等人年輕,身體?好些?,看著只是消瘦。
崔寧看樣子快哭出來了,懊喪的有氣?無力道?:“今早回信送到了監軍所,說春寒受災,大半作?物都凍死了,寧州這邊無糧可收……皇帝已經上了祈安壇,日夜為百姓祈福……”
大抵是不?調糧食卻?祈福的荒唐舉措讓崔寧也覺得不?可思議,他默然片刻,又說道?:“是我無能,沒能要來糧食。”
可終究是誰無能,兩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關內糧草不?足,除了秦靖蓉每個人都扎緊了腰帶過日子,邵云朗和顧遠箏再?精打細算,也不?能憑空變出糧食來。
軍隊之內七成?都是壯年,正是能吃的年紀,吃不?飽根本就沒有戰力,若是此時?……
“小五!”顧遠箏疾步進了院子,看到崔寧在也來不?及行禮客套,他眸中盡是森寒殺意,從喉嚨里艱澀的擠出一句話:“蠻族異動,自朔方原南下了。”
“什麼?”崔寧兩股戰戰,惶惶然的問:“不?是……有新約嗎?”
他又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多可笑,半晌又問:“蠻子怎麼這時?候南下?難道?他們?知道?關內糧草不?足?誰透露給他們?的?!”
邵云朗抬腿便和顧遠箏一同向院外走,同時?低聲吩咐守在一旁的傳令兵,“叫韋、湯、李三位將軍,速速到議事廳。
”
“是!”小兵領命而去。
議事廳內燈火通明,邵云朗和幾位將領圍在沙盤前,氣?氛卻?并不?是戰時?的同仇敵愾。
那李姓的將軍抱臂道?:“抽調布防這麼大的人員調動,統帥竟還?不?露面嗎?云五,究竟是你在轉達秦將軍的指令,還?是你在擅自做主?”
邵云朗不?動聲色的抬眼,茶色眼眸里一片平靜,“李將軍,這布防安排有問題?”
李將軍道?:“那倒是沒問題,周到詳盡,便是統帥親至,也不?能更嚴密了。”
邵云朗將篆刻著“帥”字的紅木腰牌擲于他眼前,淡淡問道?:“既然如此,你還?有何異議?”
他語氣?里的輕慢讓李將軍一剎那扭曲了面容,那精瘦的男人一手按于刀柄上,沉聲道?:“云五!你就是這麼和老子說話的?老子上陣殺敵之時?,你他娘的還?不?知道?在哪里穿開襠褲撒尿和泥呢!”
他本以?為這平日里極好說話的青年此時?必定該服軟了,卻?只得到一聲輕蔑冷笑。
邵云朗道?:“論資歷,我確實不?如李叔。能在這秋水關內駐扎十余年,而未立寸功,也是難得的人才了。”
“豎子爾敢!”李將軍暴怒的抽出半截刀,“你軟禁統帥,這是要造-反!”
旁邊一道?沉緩溫潤的嗓音插-進來:“帥令在此,便如統帥親至,李將軍,你對?統帥拔刀相向,才是要造反吧?”
李將軍斜了顧遠箏一眼,哼笑道?:“你倆是什麼關系?整個秋水關還?有不?知道?的?一個被人干的澤兌,也想在老子頭上撒野,還?是他娘的張開腿老實給人上吧!”
“李童!你他娘的嘴放干凈點!”韋鞠坐不?住了,跳起來罵道?:“就事論事!你扯那些?私事作?甚?!布防無誤執行便是,這計劃是小五一個毛孩子能做出來的?必然是統帥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