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他同伴拉了一把,他才回神,啐了聲晦氣。
入了夜,邵云朗和另幾名犯人擠在一張大通鋪上。
他知道邵云霆沒那麼輕易的放過他,這位太子殿下?就像聞到血腥味的豺,不殺死獵物他輕易不會罷休。
所以邵云朗這幾日從未真正的合眼過,但今日不知為何?,卻總覺得疲憊異常,眼皮上下?打架。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那麻木的疼痛感?讓他猛然意識到了不對。
黑暗中,有幾人湊過來,用鑰匙打開了邵云朗和其他人連在一處的腳鐐,兩人抬著邵云朗往外走,另一人在屋里搓了搓手,有些急迫的說?:“快著點!老子也想?嘗嘗皇子是個什麼滋味兒呢!”
拉著邵云朗腿的人邪笑?道:“上頭說?弄死他,要不先弄死你再?來玩。”
“去你娘的!老子玩熱乎的,快點回來替我?!”
這兩人將邵云朗帶出?了驛站,一直但驛站東側的樹林,才將人放下?來。
領頭的那個嘿嘿笑?著伸手去扯邵云朗的衣襟,借著月光看清少年驚艷俊美的一張臉,一時嘴咧的更大了。
隨即,他對上了一雙清凌凌的茶色眼瞳。
那眼里是他下?午便看過一次的寒芒。
他甚至沒看清這少年時怎麼動的手,便被邵云朗用手上的鐵鏈絞斷了脖子。
同行的另一名解差剛撒了尿回來,見他那同伴半趴在那少年身上,小幅度的痙攣著,忍不住出?聲嘲弄道:“你這也太快……”
他話沒說?完,那看似手腳無力的少年一腳踢開死尸,豹一般敏捷而矯健的撲了過來,解差下?意識提刀便砍,卻當?啷一聲砍在了鐵鏈上。
“壞了!”他罵了一聲,仗著邵云朗腳鐐未開,疾步后退。
邵云朗手里斷口尖銳的樹枝刺了個空,那冷饃他到底沒能全吐出?來,腳下?一虛軟,手上便跟著失了準頭。
解差瞧了空檔,刀柄兇狠的砸在邵云朗后頸。
這一下?著實狠辣,邵云朗踉蹌著撲倒在雪地里,然后被那人一腳踩在背上。
他那同伙一看就活不成了,這解差見狀也沒了心思,一心只?想?殺了這隨時準備反撲的狼崽子,他抬手,刀還沒揮下?去,猛地爆發出?一聲慘叫。
邵云朗將那半截樹枝從他小腿里扯出?來,被腥熱的血液濺了一臉。
那解差躺在地上,不斷的哀嚎,他看著邵云朗握著那半截枯枝爬起來,那張沾了血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笑?意。
解差伸手去夠掉落的刀,下?一秒,那半截樹枝便貫穿了他的手背。
“啊啊啊——!!”
邵云朗撿起刀,歪頭笑?道:“你想?上我??”
他將刀尖懸于那人眼球之上,俯身笑?問:“是嗎?”
“啊啊!!我?沒有!我?沒有啊!!”
那解差痛得面孔抽搐,口水眼淚混著留下?,偏偏動也不敢動,瞳孔縮得針尖般大小,死死盯著懸在眼睛上的刀鋒。
“嘖……”邵云朗搖頭,滿面遺憾的說?:“你不誠實啊。”
他一甩手,已然臟亂的雪地上又添一蓬血花,然而人還沒死透,慘叫聲震得林中飛鴉死起,邵云朗耳尖一動,聽到背后有腳步聲。
他抽刀,看都沒看便向后劈斬。
金屬刮擦聲刺耳,一桿長-槍架住刀刃,月色下?,握著長-槍的少年一手扯洛遮擋風雪的面罩,露出?其后水墨畫似的一張臉。
“小五!”顧遠箏輕聲叫他,“我?是狗東西,我?來遲了。”
邵云朗很緩慢的眨了下?眼睛。
先是風聲入耳,然后是寒意漸漸侵蝕了皮膚。
他聽到慶安帝的咆哮、看到邵云霆陰毒的目光,還有端妃的眼淚和將軍府沖天而起的火光。
像是無形的屏障被眼前之人打破,邵云朗怔愣半晌,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只?有眼淚無聲的滾落下?來。
他手一松,長刀脫手,顧遠箏手腕一翻抓住那刀,隨即大步走向還在哀嚎翻滾的解差,一刀割開了那畜生的喉管。
林子里重新安靜下?來。
顧遠箏抬手,一點一點的擦掉邵云朗臉上的血污,然后展開身上的大氅,將邵云朗整個包進懷里。
他身上是新雪與?白檀的味道雜糅在一起,這味道讓邵云朗心安,他在這人面前放下?了所有謀算與?警惕,終于遲鈍的感?受到了疲憊和痛苦。
他伏在顧遠箏肩窩,喃喃道:“顧遠箏,我?好痛啊。”
顧遠箏用力擁抱他,力道大的像是要將他從此嵌進骨肉里。
“乖,以后再?也不會讓你痛了。”
顧遠箏珍而重之的吻上他的額頭。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年后,殿下成了陛下。
陛下:狗東西!那年小樹林子里!你不是說不會讓我痛了嗎?!!【罵罵咧咧捂屁股】
顧皇后:又痛又爽不算哦,陛下。【微笑】
(我發誓,現在有多少章刀刀,我日后就發三倍的糖糖,做不到我就改名叫言汪汪)
23.第 23 章
驛站里重新燃起了炭盆。
顧遠箏抱著邵云朗坐到床上, 將身上御寒的大氅解下來給邵云朗圍好,他自己拿了個小凳子,坐在邵云朗腳邊, 小心的把邵云朗的靴子脫了下來。
腳鐐嘩啦作響, 一團染著血沾著黑灰稻草的棉絮從縫隙里掉了出來, 顧遠箏屏住呼吸,一瞬間眼底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