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就親了,動手動腳的干什麼,遭報應了吧。”他一邊說一邊點了點那嫣紅的唇瓣,“奇怪了,有點腫,沒流血啊?我怎麼嘗到……”
他話還沒說完,鼻間驟然一涼。
“殿下……”顧遠箏眼底暗涌的情緒尚未平復,又添幾分愕然,“你流鼻血了。”
邵云朗:“……”
淦!這也太丟人了!要命的老山參烏雞湯!
五殿下生平初嘗了風花雪月是何滋味,竟然以一管鼻血草草收尾,頓時尷尬的險些用腳趾挖個地道,就此爬出顧家。
對上顧遠箏暈出笑意的眼睛……
不,他要爬出雍京!
眼見著邵云朗就要爬樹逃跑,顧遠箏強壓住笑意,拉著邵云朗的手腕把人帶回臥房處理那煞風景的鼻血。
邵云朗前傾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滿面郁色的捏著鼻子,顧遠箏用冷水浸過布巾后,貼在了他的額頭上,用手幫他扶著。
殿下悶聲道:“這雞湯喝的,好像小爺急色鬼上身了一樣。”
“殿下回宮后喝些清熱消火的茶水……”顧遠箏頓了頓,又笑著說:“我保證,明天醒來就忘了這件事。”
按著的那顆腦袋猛地抬頭,邵云朗哼了一聲,“快點忘了,明天我再來找你,重親一次。”
顧遠箏失笑道:“那明日我便恭候殿下了,還流血嗎?”
“唔……好像止住了?”他說著抬起頭。
顧遠箏捏著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見邵云朗鼻梁硬是被自己捏出了個紅印,便放輕動作給他揉了揉,“不流血了,給你備了溫水,殿下整理一下。”
邵云朗去里間洗了臉,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衣襟上有沒有血跡,確認沒蹭到衣服上,這才理好袖子準備出去,卻聽到外間傳進來一道沉肅的男聲。
“阿遠,白日里洗漱,怎麼還要了溫水?去了兩日太學,便如此嬌貴了?”
邵云朗僵住。
隔著屏風,五殿下鬼鬼祟祟的探頭看了一眼,正見一背影頎長挺拔的中年男子,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顧遠箏在這人面前恭敬的垂著手聽訓,卻在男人低頭喝茶時,看了眼邵云朗的方向。
視線一對上,顧遠箏無聲的做了個口型。
邵云朗也知道現在著實不是當面拜見顧相的好時機,哪有人第一次遞拜帖就遞到主人家后院的,看著實在更像被捉了奸。
他在此處進退維谷,顧相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嘴里還問著顧遠箏,“屋里藏人了?怎麼盯著屏風都能含情脈脈的?”
顧遠箏還未想好應對之策,他爹已經起身走向了屏風。
幸而五殿下和顧遠箏還算有些默契,辨出顧遠箏說的是窗戶,便一早翻了出去,溜之大吉了。
見內室沒有人,顧遠箏松了口氣,又有些悵然若失。
若不是他爹突然來了,他本是打算就此讓邵云朗認清兩個人的關系的。
這下好了,貓兒嘗到了腥,卻沒讓他摸到肚皮,只能等下次了。
……
從相府翻墻出來,邵云朗又折回了織金河,打算在這里逛一圈,做出整天都在這里的假象,然后再回宮。
今日冬至,哪怕是平日里浪蕩慣了的紈绔也有一大半被長輩拘在了家里,客人一少,長街便顯出了幾分冷清。
繞過街口那棵繚繞著香火的百年古柳,邵云朗腳步一頓,猛然發覺有些不對。
就算沒有客人,但秦樓楚館總該有些迎客聲才對,但此時街上眾人卻行色匆匆,二樓也沒有平日里攬客的鶯聲燕語。
轉過街角,他便明白這是為何了。
披甲執銳的一隊禁軍正等在他離開的“墨月樓”之下,為首的將領一手扶劍,還在來回踱步,見到邵云朗后便是神色一松,大步上前拱手道:“臣姜沛,參見五殿下。”
“姜統領免禮。”邵云朗皺眉,“我不過出宮游玩半日,怎麼還要勞動各位將軍接我回宮嗎?”
姜沛聞言只是恭敬的笑,“殿下,臣等也是才到這墨月樓,前來相迎也并無他意,只是陛下急召您回宮,有件要詢問殿下。”
什麼樣的“要事”會出動禁軍?便是特別緊急,派遣內侍便足夠了,禁軍出現在此處更像是要將他“羈押”回宮。
邵云朗先是垂眸仔細回想了自己這一個月以來都做了什麼,卻沒得出個頭緒,他這一個月都在景華宮禁足,今日剛被放出來,做的最混賬的事,大概就是“偷香竊玉”。
思索無果,他也無法先想出應對之策,只得上了馬車,等回了宮中再做打算。
誰知真等那寫了“要事”的密折摔在他面前,邵云朗卻只覺得遍體生寒。
他拿著那道密折,手不可抑制的發抖,像是被一張看不見的網嚴嚴實實的纏縛住,被無數雙手推搡著沉入冰封的湖,在掙扎時卻又發覺自己的腿上還墜著塊千鈞重的石頭。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慶安帝滿目嫌惡,自他身體愈發虛弱以來,邵云朗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咆哮的這麼有底氣,“你從黑市重金收買地坤,又轉送至青州諸多官員手上!邵云朗!你,想干什麼?!”
承云殿上,那少年縱然是跪著,卻仍挺直著背脊,他眉骨上還有一道奏折劃出紅痕,眉梢處已經見了血,細細的殷紅滑下,竟像落了道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