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遠箏扶著帷帽,低頭跟在他身后,“難道殿下不覺得……我這樣在人群里反而更顯眼了嗎?”
“那快走,進包廂說。”邵云朗拉著他的袖子,跟著引路的小廝上了二層。
清夢樓的畫舫是從江南海家造船廠定制的,不僅巨大,且結構巧妙,上下三層,雕梁畫棟,其上更有貌美的伶人歌舞奏樂,從河岸上看過來宛如神仙樓閣浮于水上。
進了包廂,邵云朗便帶上了他那風流紈绔的面皮,一身月白都壓不住他的張揚輕浮,他“唰”的一聲展開從顧遠箏那里順來的折扇,對著那侍立的小廝招了招手。
小廝連忙躬身湊過來。
“明人不說暗話……”邵云朗眼角眉梢盡是笑意,自錢袋里摸出一張銀票,壓低聲音道:“小爺今個請朋友來玩,得玩點新鮮的。”
小廝一看那銀票上的數目,立刻眉開眼笑,“爺想玩點什麼?您是要惜玉姑娘給您來撫琴?還是要綺煙姑娘來給您唱個曲?我們這還有剛從西域買來的胡姬,那腰身……那叫一個銷魂……”
他又嘿嘿一笑,“當然,您要是在這過夜,我們這也有姑娘能把兩位爺伺候好……”
“咔噠——”
青玉茶盞被那帶著帷帽的少年放在桌上,不大的一聲,卻讓邵云朗莫名的抖了一下。
還有點心虛是怎麼回事?
他晃了晃扇子,又摸出一張銀票,“我們過夜,但爺要兩個地坤。”
小廝笑容一僵,“爺你說笑了,我們這兒沒有地坤,讓地坤出來賣,那可是要殺頭的。”
“是麼……”邵云朗眨眼,又摸出一張銀票并一個深色的木牌,“現在有沒有?”
小廝一見那木牌臉色就變了,快速的說了一句,“小的這就去給大爺安排。
”
然后他便捧著那木牌,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邵云朗長舒一口氣,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顧遠箏一撩帷帽下的輕紗,挑眉問:“那牌子?”
“呼……”邵云朗前傾身體,湊的近了才小聲說:“去你家之前,找了‘鬼市’的人幫忙買的。”
所謂鬼市,不過就是黑市,流通一些明面上不讓流通的貨物。
顧遠箏真心道:“殿下好手段。”
“算不上手段。”邵云朗擺擺手,“不過是在織金河上漂的久了,三教九流都認識一點……唔?顧兄,你有沒有覺得,這屋里的香還怪好聞的?”
顧遠箏凝神輕嗅,頷首道:“甜而不膩,確實是……”
他頓了頓,“春-藥?”
邵云朗:……
“這東西現在點起來有什麼用?”邵云朗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推窗,“還沒送人上來,先點了助興的藥?這順序不對吧?”
他推了兩下,窗子毫無動靜。
顧遠箏一手掀開帷帽,俯身在窗縫上看了一眼,“外面抵住了。”
邵云朗臉色一變,快步走到門邊,伸手一推。
門外細微的鐵鏈摩擦聲傳進來,有人在外面將門鎖上了。
兩人對視一眼,邵云朗低罵一聲,“娘的,他們給我下套!”
顧遠箏拿起桌上的涼茶潑進香爐,濺起一些飛灰,他放下茶壺,一手支著額頭,垂著頭,身體細微的發著抖。
藥效竟然已經開始發揮效用,顧遠箏半瞇著眼睛,強自壓制著躁動的信引,白檀的冷香卻還是在瞬間盈滿室內,更要命的是,邵云朗還疾步走了過來,低聲問他有沒有事。
灼熱的呼吸間,那人的聲音都開始飄忽不定,然而顧遠箏卻隱約嗅到了酒香。
醇烈的,纏綿的糾纏著白檀的冷香,像一觸即燃的煙花,瞬間侵蝕了感官。
那是和他契合度極高的地坤信引,在平時對天干而言就是極致的誘惑,更何況他現在被催-情-藥誘導進入了易感期。
他抬頭,循著味道,眼底微紅的看向站在他身邊,滿面焦急的邵云朗。
“顧兄?顧遠箏?你還好吧?”
興許是這藥對澤兌影響沒那麼大,邵云朗雖然也燥的慌,但神智仍清醒著,見顧遠箏紅著眼睛看過來,他立刻抬手做發誓狀,“顧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麼禽獸之事……”
要是顧遠箏受藥效影響撲過來,他就只好先將人捆起來了。
可費盡心思這樣坑他們兩個,那人到底要做什麼?
他剛隱約理出個頭緒,就被一直垂著頭的人捏住了手腕。
邵云朗愕然,“顧兄?”
他看著顧遠箏,微微一愣。
人還是那個端方溫潤的人,眼神卻和他平時看到的翩翩少年有些許不同,像束縛在籠中的獸,一朝掙脫鎖鏈,那眼神似要磨牙吮血,把看中的獵物連皮帶骨的吞入腹中。
可惜他抓著的不是柔軟的小羊,而是另一條同樣警覺的小狼崽,邵云朗近乎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手腕一掙,起身便往后退。
然而敏感期的天干比他更快,在邵云朗起身的瞬間,顧遠箏指節用力,反手將人按倒在畫舫木制的地板上。
還不忘拖過一旁的軟枕搶先墊在邵云朗腦后。
這一下痛倒是不痛,頭拍在軟枕里一陣暈眩,邵云朗隱約聽見樓下不知情的客人破口大罵。
“他娘的!沒開過葷啊?!動靜能不能小點!床干塌了嗎?!”
“嘶……”邵云朗抽了口涼氣,“你……顧遠箏!我服了,你是什麼絕世威猛地坤啊……等等!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