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日子比起他們從前在礦場更清閑。
吟詩作對、舞文弄墨本也不是溫知如的愛好,兩個人在這舊宅子里,讀了幾天書,畫了幾天畫,也就膩味了。
實在閑極無聊,溫知如開始想要在這宅子后院的空地開一片出來種種花草。
這雖然不失一個消遣的法子,可算起來距離千秋節的日子也沒多久了,到時候不論成敗,他們也不可能繼續在這宅子里住下去。
總不能這剛種出來的花草也要一并當行李打包帶走吧?
兩個人正在院子里為了這些小事商討對策,突然就聽到門口的方向傳來喧鬧聲,間歇還有一個孩子微弱的哭泣。
“是出了什麼事?”溫知如這麼說的同時,已經拉著錦翌琿往門口去了。
…………
“你快走吧!能給你的吃食都給了,一會被我們家公子瞧見,我們也要挨罵。”
“求求你,大哥,就收留我一晚上,哪怕就是蹲大門后面睡一覺也行。”
門口,似乎是家里的小廝在驅趕一個孩童。
小孩帶著稚嫩的哭腔,正在祈求院里的小廝能收留他一晚。
錦翌琿起初還有點納悶,直到身邊知如提醒了他一句方才明白過來。
距離太后壽誕就剩下不到二十日,京城比尋常時候治安更嚴。
以往本就有宵禁,現在到了晚上商鋪酒肆打烊后,基本就不允許有除了打更的更夫之外的人在街上出沒了。
若是抓到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能把你趕出京城都是客氣的,怕的是直接就投入大牢了。
而且這時節,就算是投宿客棧,不但價格更貴,怕是也幾乎沒有空房。
更何況這一個幾歲大的孩子。
可門口那兩個小廝也是敬職敬業的,本來就千叮萬囑了,這宅子里住的都是重要人物,千萬不能將身份行蹤透露出去,他們平日出去買菜都不敢和周圍街坊多客道幾句,又怎麼敢隨便放個陌生人進門住一晚。
這麼想著,錦翌琿也打算拉溫知如進屋去,不再關心這些雜事。
雖說這樣有點不近人情,可到底現在也是關鍵時刻,萬一真的是有心人士派來掩人耳目打探虛實的法子呢?
可溫知如卻忍不住好奇心,尤其是……那孩子的聲音,怎麼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看出錦翌琿的顧慮,朝他擺擺手,順手抄起墻邊先前為了收拾后院土地時候準備的遮陽斗笠戴上,裝作不經意的走到還在和那孩子糾纏的小廝身后。
“是他?”雖然也有近一年未見,小孩的眉眼張開了許多,可溫知如還是能從那酷似某個人的臉龐上認出他的身份。
他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了看還站在遠處的錦翌琿。
后者看到溫知如的的表情也知道有情況,干忙上前,“怎麼了?”
“你看看……”溫知如指了指還站在門外的小孩。
“是明澤?”錦翌琿也認出了小孩的身份。
“明澤……”溫知如口中喃喃重復著這個名字。
從前余氏帶著男孩在溫府的時候,也沒能好好起個名,都是小寶小寶的喊著。
后來自己離開京城余氏也被賢王府的人尋了回去秘密處置了,但這孩子因為好歹是賢王府的血脈而被留了下來。
這個名字也是當時賢王爺憐憫他給起的。
可如果照這麼說的話,這孩子現在不是應該好好的被養在賢王府內,又怎麼會在大街上流浪?
錦翌琿自然也收到了溫知如的疑問,不過他離開賢王府也有一陣子了,確實對現在這個狀況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余氏雖也是個可憐人,可她當時做的事在皇家是不可能活的了的,我父王同情這個孩子愿意留他一命養在府里已經算是最大的寬容了。只是當時也沒法給這孩子什麼名分,他不是府里的下人,可也算不上府里的正經少爺,只是給了個偏遠的小院撥了一兩個奴仆照顧。
大戶人家后院的仆役多勢力,想來他過得也沒多好,但總不至于要到了上街流浪靠乞討度日的地步?”
溫知如:“要不讓他進來吧!我看瑞王那邊還不至于要靠這麼個四歲的孩子來探聽情報。”
“嗯。”錦翌琿也點了頭。
這孩子身份尷尬,錦翌軒是連見都不愿意見一面的,又怎麼肯利用他辦事。
于是溫知如摘了斗笠,又上前幾步,“讓他進來吧!”
“公子?”小廝乍一聽到這些話還有點不可置信,這宅子里的兩位公子都是脾氣秉性極好的人,可這些日子他們對外人的防備也是真的嚴苛,怎麼——
“一個孩子罷了。”
“是,公子。”兩位小廝終于把門開大了些,將小孩讓進來。
“啊,大少爺?世子……哥哥?”男孩一進門果然就認出了錦翌琿和溫知如,一臉驚喜。
到底他還能記得,從前這兩位少爺對自己也都不錯。
“走吧,我們進屋再說。”錦翌琿也不想去糾正這孩子對自己的稱謂,只是領著他同溫知如一起去了里屋。
…………
到了房間,溫知如先是吩咐下人準備幾件干凈的衣服還有熱水,又讓廚房順便去準備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