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如給對方行禮問安,溫彥豐擺擺手,上下打量了一眼溫知如的穿著,依然是輕蹙眉頭,“如兒今日來得到早。”
“這幾日曾祖母與母親身子抱恙,做兒女的又怎能只顧自己貪睡,只可惜曾祖母要靜養吩咐了不讓打擾,女兒也就只能早些來伺候母親盡盡孝心了。”
溫彥豐點點頭,“祖母年邁,三病兩災的總是少不了,我方才回來也去她院里瞧了,比前幾日精神倒是好多了,如兒也不必太過擔憂。”
“曾祖母慈悲心腸自然有上天庇佑,剛才母親也與我說起這事,還自責不已,說是她的失職讓曾祖母受了驚,這幾日都不得安睡。女兒聽得這些話卻要為母親抱不平了,我雖是無緣與各位長輩們在七夕一同游船,可也聽得桂姨娘說,為了曾祖母也要一同游船河的事,母親可謂是事事親力親為,生怕有半點閃失,連掌船的船工都是親自挑選的。如今雖是出了事,但也實屬意料之外,父親可要多寬慰母親,才能讓母親早日康復。”
“如此倒是幸苦夫人了。”溫彥豐不痛不癢的應了這一句,可看向錢氏的眼神卻多了一種審視的意味。
“妾身病中多思,讓如兒為我擔憂了。”錢氏這麼些年再怎麼不了解溫彥豐,也知道對方的城府之深,知道他已經因為溫知如的那幾句話有所懷疑,又怕溫知如接下去的言語中透露出更多的信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雙手緊緊的捏住被角,才勉強穩定住情緒。
“母親說哪兒的話,母親日夜為這個家操勞,做兒女的又怎能不將您的身體安康時時記掛在心。
”溫知如嘴上說的恭順無比,可看著錢氏的眼神卻盡是嘲諷與威脅的味道,說著他又讓芙笙捧了一個精致的木盒出來,“方才來的路上遇上了梅姨娘,姨娘也一直在擔心母親的身子,可也怕親自過來又惹得您不快,這才托我送了些上號滋補的藥材過來給母親。我看著姨娘這幾日為了二姐姐的事身子都瘦了一圈,面色憔悴,心里也是不忍。”
錢氏雖然不明白溫知如非要在這事上參一腳替溫媛出頭,甚至連長公主府的請帖都可以輕易拱手相讓究竟是圖的什麼,但她清楚如果有機會,溫知如定是會毫不留情的對自己落井下石,讓她徹底在溫府失勢。在這一點上,她絕對不能讓他輕易得逞。
這麼想著,暫時要不要再拿捏一下梅氏和嚴懲溫媛反而就不重要了。
錢氏讓月夕收下了那盒藥材,表現出一臉的歉意與心疼,“那日也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卻不想釀成這麼大的風波,還連累了媛兒為我受罰,當真是我的不是了。這幾日養病我總會想到那日的情形,其實媛兒那時候并未站在桂氏身后,又怎麼會故意要推她落水,想來是那些個怕死的奴才,膽大包天的企圖推卸責任才信口胡鄒的。”
“若真如此,何以那些丫鬟婆子的說詞如此一致?這又是誰的指使?”溫彥豐半瞇雙眼,語氣卻依然平淡。
“那日妾身落水昏迷,后來的事自然是不知的,若真是有人指使那些奴才串謀陷害,這……”錢氏面露難色,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接著道,“前些日子老爺您偏寵梅氏,桂氏一直頗有微詞。
況且姌兒她想去朝安郡主的生辰宴,可府里的帖子卻只有兩份,那日游船桂氏又正巧與梅氏起了爭執,怕是她一時錯了主意也未可知。當然了,這也是妾身管教不嚴,未能及時的教導……妾身實在是愧對老爺。”
“你身子尚虛,且不必為此多增煩憂。”溫彥豐看似安撫的拍了拍錢氏的手背,“府里那些個不中用的奴才如此心腸歹毒,也是留不得了,明日都打一頓攆出府去,再換一批新的就是。至于桂氏和梅氏那邊我會妥善處置,這些日子你就安心休養,切勿多想。”
“是,妾身知道了。”雖然她終于是將所有罪名都推到了桂姨娘身上,可自己作為當家主母的能力在溫彥豐心中肯定也是大打折扣。
錢氏對溫知如的恨意更甚。
溫知如雖然也不知道溫彥豐是不是真的信了錢氏的這套說詞,可是對眼下這樣的結果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他手里到底也沒有什麼證據,真要像剛才他嚇唬錢氏說的要去找船工求證,這一來一回的時間,恐怕溫媛早就要糟了錢氏的毒手,他賭的不過就是這兩個因利益而相互勾結的人,必定也會因利益而互相背叛。
“既然父親在此陪母親,孩兒自是不便久留,先告辭了。”
目的達成,溫知如轉身要走,又被溫彥豐叫住,“如兒,為父正要去書房看幾封奏折,還有幾句話要囑咐你,與我一同出去吧!”
“是,父親。”溫知如乖巧的點著頭,默默跟在溫彥豐身后。
兩人正要邁出房門,卻見溫彥豐突然回頭對著錢氏又道,“這幾日下朝,我見錢郎中常與幾位同僚去武安侯府小聚,聽說侯爺還去了錢府提親,要將自己的幼女許配給錢郎中,你可聽說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