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隱約中,他反而覺得現在的樣子卻更適合他。真的是一個讓人猜不透的人。
正說著話,溫知如已經被帶到了門口。
可他即將跨入房門的那只腿卻在看到屋內那個男子后停住了。
錦翌琿。他甚至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與這個本應該毫不相干的男人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對于溫知如而言,他從沒有真正讀懂過眼前的這個人,他給他的記憶是熟悉而又疏遠的,溫暖卻又淡漠的。
他還記得新婚之夜,他挑起了他的蓋頭,與他同飲了合衾酒,還體貼為他準備了點心,提醒他先墊墊肚子再喝酒,以免傷身。而后,他卻又只丟下了一句“你早些歇息”,便轉身出了新房。
在那之后,他每晚辦完公務都會準時歸來與自己一起用膳,卻也從來沒有宿在自己的房中。
他以為他是在介意自己是個男子,所以從不碰他。
然而,并不是這樣。
在溫尚書被問罪下獄,皇上要判他父親斬刑的時候,這個男人卻握著自己的手說:其實在他上溫府提親之前,他已經知道他是個男子。
他說:別怕,即使沒有了溫府,他也會好好待他,護他周全。
那天,他跪著求那個男人,求他救救自己的父親,革職也好流放也好,只求留下他父親的一條性命。
而他卻只是冷漠的轉身,留下短短一句“抱歉”。
時至今日,當他再回想起從前的一幕幕,他依然不懂這個男人。
不懂他為何娶他,不懂他的柔情,更不懂他的無情。
“溫公子,快請進。”面對溫知如的是神駐足,錦翌琿竟也只是與他四目相望,還是屋中的另一位男子出聲打破了這個局面。
溫知如定了定神,一邊抱拳行禮一邊邁步進門,“打擾了。”
“溫公子,在下夏侯宸,祖父是懷遠大將軍夏侯延,這位是賢王世子錦翌琿。”
溫知如倒也不客氣,直接落座,“小弟溫知如,兩位仁兄都比我年長,叫我知如便是。”
“知如?”錦翌琿反問,“聽說溫府三小姐閨名也是知如。”
“呃……”溫知如看著錦翌琿的眼神,知道自己很難再蒙混過關,沒想到這位世子爺的記性倒是比他弟弟好了不知一星半點。
“實不相瞞,溫府三小姐正是小弟的胞妹,我與她是雙生子。”反正從芙翠當著眾人的面喊出他是溫府大少爺的時候這個事就已經沒那麼容易解決了,干脆就騙到底好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溫知如大約講了自己出生時候天生體弱,母親就特地去了城外的道觀請了一位道人指點迷津,那位老道神乎其神的說了一堆他娘聽不懂的話,大概的意思是說雙生子本應是一個人,因為被硬生生分成了兩個人所以總有一個人的八字會與另一個相克。若是要化解這個劫就要將雙生子中的其中一個送走,待到長大之后才能回來。
所以他就是從小離開溫府被送走的那個大少爺,所以京城里的人并不知道除了溫知旭以外溫尚書還有這個兒子,而為了道士所說的雙生子本應是一個人的典故,溫老爺也給他起名叫溫知儒,是儒學的儒。
聽完這個故事的夏侯宸恍然大悟的連連點頭,錦翌琿雖然依舊覺得事有蹊蹺,可對方的故事并無破綻,也沒再多說什麼。
倒是跟著溫知如的兩個小丫頭芙翠和芙笙被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從來不知道,她們小姐編起謊話來簡直是面不改色、天衣無縫,要不是她倆就在溫府伺候,也幾乎就要信了溫知如的故事。
三個人就在這樣閑聊的過程中,樓下卻漸漸喧鬧起來。
溫知如坐在背靠窗戶的地方,雖然他對這個處處都透著怪異風格的酒樓很是好奇,可他總不能就這樣毫不顧忌禮數的轉身過去看,倒是夏侯宸先他一步走到本就敞開的窗戶前,向下望去。
“我看今天來的人不少,錦兄你說會不會遇上什麼珍品?”
溫知如不懂,“什麼珍品?這里不是酒樓麼?”
“溫兄初來京城便尋到這【如鳳飲】來,難道不是慕名而來麼?”
“這……”溫知如尷尬的笑笑,“只是湊巧路過而已。”
“這里除了酒樓以外,也是京城文人雅士世家公子們最喜歡的地方。”
“因為這里并不只賣酒水菜肴。”錦翌琿接著解釋道,“每隔十日,這里的老板便會展出幾件文玩珍品,供大家欣賞或是競價購買。”
溫知如點點頭,原來這里還可以買賣古董。連京城里這些公子哥都想一堵究竟的所謂珍品,不知道到底是多有價值?
“其實倒也不全是因為這些古玩。”錦翌琿看出了溫知如的疑惑,“來這里買賣古董就好像是一場賭博。”
正說著,就有兩名仆從手捧著一個蓋了錦帕的托盤進了屋里。
錦翌琿掀開帕子看了一眼,又看向夏侯宸,后者只是擺了擺手。錦翌琿便溫和的笑了笑,打賞了兩名仆從一些碎銀子,讓他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