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阿裎,有件事我瞞著沒跟你說。據我的部將秉報,淮北老國君病重,朝堂許要生變。”
“我不愿你在風口浪尖中回國,打算將慕之桓徹底拔除再告訴你。現下.........我想時機大概到了。”
“倘若你即刻要走,我會為你安排最好的車馬和軍隊護送。往后時日,不論留在淮北,還是來南憧,我都尊重你的決定。”
這件事對相愛的兩個人來說很殘忍,亦很現實。
慕裎到底是淮北太子,假使老國君病重駕崩,他必定要繼承大統成為新任國君。
兩國相隔甚遠,一旦分開,極有可能就是天各一方的結局。
細思及此,藺衡神色愁苦,眼眶都紅了。
慕裎倒很是平靜,甚至唇畔微勾:“這是我專門放給慕之桓的煙\霧\彈,你居然連這也查得到?”
“啊?”
藺衡切實愣了一瞬。
旋即他無奈搖頭,望向小祖宗的目光寵溺到不行。“虛假情報會害死人的。”
“誰讓你藏著掖著不說?我哪猜得到你有在淮北朝堂捕獲煙\霧\彈的本事嘛。”
實話。
藺衡苦笑不已。
“老國君果真身子康健?”
“果真~”慕裎點頭:“要是母后不閑來無事找他研究菜品的話,再活個二十年估摸沒問題。”
他也不想。
可惜炸廚房是遺傳。
“所以你攻打淮北,是在為我掃清障礙、鋪平登基道路,對不對?”
話頭陡轉。
“明........”藺衡準備說明知故問的,喉間一凝,出口卻嚅囁道:“這是我的謝禮。”
“謝你不論貴賤,始終都站在我這邊。”
慕裎不禁蕩開笑意,蒼白的臉龐上浮現煥發光彩。
“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說。真應該帶你回淮北,在我那些眼睛長在額頭上的皇兄們面前溜達一轉。
”
“叫他們看看,當初百般鄙夷的貼身近侍,如今是怎樣帶著本太子享清福的。”
“阿裎.........”
藺衡微微嘆息,揚開雙臂擁心上人入懷。
“在淮北,很辛苦罷。”
這個問題他以前問過。
只是當時慕裎含混搪塞,并未提及詳情。
那一手劍法精妙絕倫,非多日潛心刻苦,絕不可能在二十不到的年紀便有這等高的成就。
兔寶寶一反常態沒遮遮掩掩,如是怨念道:“早跟你過你好多回我現在可厲害了,你偏不信。”
信。
藺衡當然信。
要早猜到小祖宗說的厲害是指這個,他一定會撤掉殿宇里所有的致命機關。
藝高人膽大,萬一慕裎哪日心血來潮挑戰自我,栽在機關里出不來,他到哪哭去?
“以后不許胡鬧,危險的事交給我來做,你別犯傻。”
“嘁......瞧不起誰呢?一個人沖到神廟找我,就不是犯傻啦?”
是救。
以為慕裎被擄走,著急忙慌去英雄救美的。
而且照慣例,救了人對方得以身相許。
藺衡在心里默默辯駁。
他還想就此點約法三章,省得日后鬧出傷腦筋的幺蛾子,不料太子殿下先聲打斷:“不行,危險的事你也不能做,我會擔心。”
感天動地!
崽崽長大了!!
崽崽學會心疼夫君了!!!
藺衡雙眸炯炯。
慕裎繼續道:“那讓小舅舅去做罷,他命硬,我說的。”
“............”
廉溪琢:滿臉都是臟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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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情報交匯完,藺衡看著太子殿下不甚安好的臉色,還是想去宣個太醫來診脈。
“我沒事。”
慕裎笑得清淺。
“此刻是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時間了,對麼?”
“嗯。”
藺衡眨眨眼表示肯定。
又因小祖宗扯衣袖往外走的行為表示疑惑。
“你身上負著傷呢,不好好歇息,要去哪兒?”
“去給我的阿衡慶賀生辰啊。”
慶、慶賀生辰嗎?
那就是會有小禮物的意思?!
藺衡突然露笑。
“做什麼啊?”
“戴上。”慕裎取出條玄色綢布,用沒受傷的手在他眼前揚了揚。“是驚喜,不能直接看的。”
神秘兮兮。
藺衡依言照做,蒙住雙眼,任由心上人牽好引路。
臺階向下,他感覺似乎進了某條暗道,周遭靜謐非常,依稀能聽見從密孔涌進來的氣流聲。
兜轉小半刻。
慕裎停步,聲線溫柔似月。“阿衡,你會愛我多久”
藺衡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問,思忖少頃:“至死方休。”
他不說虛無縹緲的漂亮話。
有的只是完完整整的這輩子。
直到呼吸停止那刻。
“真好,我也是。”慕裎說。
“取掉綢布罷。”
視覺很快重復光明。
——是真正意義上的光明。
藺衡置身于無數熒光中,那些熒光不是燭火,而是提取的熒光粉,放在大小不一的琉璃球內。
琉璃球經細鉛絲支棱,氣流帶來的風使它們搖擺不定,入目像極整片連綿星海。
慕裎就站在不遠處,手捧梔子,一步步向他走近。
“你送我萬里江山,我便贈你漫天星辰。”
“這捧梔子我不簪在你遠去的行囊上,只作與你久別重逢的賀禮。”
“生辰快樂,我的阿衡。”
星光里慕裎眉眼清秀,嗪笑相望,比世間任何景致都要動人。
要不是怕弄疼小祖宗,國君大人必定會緊緊抱住他,吻上千遍萬遍。
而唇瓣最終以蜻蜓點水的力度落下。
藺衡感受到零星水漬。
卻不是他的。
“對不起......”
慕裎緩緩閉眼,虛脫無力的身子滑進他雙臂。
“我有些累了,想睡一覺,也許.........會睡很久。”
“你別害怕,阿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