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濃霧下慕裎身形朦朧,影影綽綽,為他俏皮聳肩的動作平添一抹傲然。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賦罷。”“炸廚房也有天賦?!”
風旸瑟瑟發抖,環顧塌毀小半的房屋,在眸子定格到自家主子端著的盤盞上時,渾身劇烈一凜。
“陛下,您還是別..........”造孽了。
后面的話風旸不敢說,他充分有理由懷疑,若是打擊到國主大人的自尊心,搞不好會被抓過去以身試毒。
他才十六歲,朝氣蓬勃,青春洋溢。
絕不能冤死在一盤鬼神共泣的菜肴之下!
猶豫再三,風旸艱難道:“.........您還是別太辛苦了,這種粗重活計,交給奴來就好。”
“那可不行。”
慕裎咬唇輕笑,宛如一個新婚燕爾中的嬌羞小娘子。
“這是本君給心上人準備的午膳,怎能讓你們代勞?”
藺衡:為什麼做心上人還會有生命危險,孤想不通。(QAQ)
“不是主子,您瞧小廚房塌毀半邊,多影響您的發揮啊。依奴看,不如您去寢殿補個回籠覺,等奴備好飯菜,告訴國君大人是您親手做的,好麼?”
最后兩個字眼帶了明顯的哀求,可惜石沉大海,非但沒有引起慕裎的認同,反而讓他緊緊蹙眉。
“本君對阿衡是真心的,既然真心相付,自不能欺騙于他。”
“這菜做得雖說是不如宮里御廚,但充斥著本君一腔愛意。”
“想來阿衡嘗過,一定會倍感欣慰,覺得終生有靠的。”
是........嗎?
風旸僵硬一笑,禮貌性退后兩步,打算趁著慕裎不防先去承乾殿通個風報個信。
不料小祖宗反應迅疾,早看穿了他的意圖,當即冷下臉招手:“嘖!過來,替本君嘗嘗滋味如何。
”
橫豎一死。
腦袋不保總比掉七竅流血強。
“主子息怒!奴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
風旸牙一咬腳一跺,拉過喚月就朝慕裎逼近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這一路奔的甚是順利,穿過好幾道院墻均無人出面攔阻。
國主大人見狀不免悻悻。
那些守在門外聽候差遣的宮人都哪里去了呢?
好像.........在他失手砸碎鍋碗瓢盆,意外燒塌半邊廚房之前,就驚惶推搡著逃走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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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旸和喚月的逃離并未給慕裎帶來很大挫敗——小孩子家家,年歲太輕,不懂欣賞是有的。
宮人們離奇失蹤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世面見得太少,一時接受不來新鮮創意相當正常。
但關鍵是...........
眼下身邊沒人,這一碟子作品找誰幫忙評鑒呢?
慕裎不禁舉菜沉思。
“參見陛下。”
一道溫婉清麗的嗓音在小廚房外響起。
巧了不是!
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想抓替死鬼就有人送上門。
國主大人垂了垂眼瞼,掩下唇畔一絲譏誚。“露蕊?”
叩拜的婢女沒想到慕裎會記得自己的名字,霎時面頰浮粉:“奴婢方才見風旸拉著喚月急沖沖跑了,生恐陛下有恙,便到小廚房來瞧。無意出言攪擾清幽,還望陛下恕罪。”
清幽?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兩個小侍從是被他活活嚇跑的罷。
言語留情,舉止有狀,倒是張會說話的嘴。
“無妨。”
慕裎莞爾,似是沒察覺她幾次蓄謀靠近的意圖。
“來的正好,本君新做了道菜,難為你一番忠心護主,就許你第一個品嘗。”
品、品嘗?!
露蕊臉色陡變。
她是沒親眼目睹小祖宗炸廚房的過程不錯,但就從那種鉆進鼻息的詭異味道來看,等待她的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這.....奴婢一介粗鄙丫頭,怎可越過陛下先品。”
換句話說,你做的玩意兒連自己都不敢吃,我哪有膽子隨便嘗試。
慕裎擰眉,不是為她婉拒的態度,而是想起宋乾遞來的密信內容。
露蕊自以為做的滴水不漏,哪知她的出身早已被暗衛扒得一干二凈。
說穿了就是朝臣們對勸諫國君擴充后宮一事還不死心,清楚上折子施壓無用,便另辟巧蹊讓女兒扮成宮女,好在藺衡面前制造兩場偶然邂逅。
那些老古板總想著陛下之所以一門心思撲在淮北太子身上,應當是此人容貌卓世的緣故。
加之不少人曾在宴席中見過慕裎的樣子,便對這一猜想深以為然。
帝王凡多疑,若是一開始就打著納妃的旗號挑選未必能讓國君上心。
畢竟前朝后宮雙向牽制,藺衡要想選妃不得不慎重考慮其母族的權勢輕重。
但宮女就沒這麼多的顧慮了,一個大美人成日在眼前晃悠,沒準兒哪一日就被看中寵幸了呢。
那時可是陛下自愿的。
即便日后要問欺君之罪,普天之下莫不非臣。
宮婢也好,大家閨秀也罷。只要陛下喜歡,能為皇室開枝散葉,是何身份又有什麼關系。
慕裎本可以向藺衡吹吹枕邊風,旁敲側擊提醒一下朝臣的僭越作為。
不過宋乾在密信里提了,從露蕊出現的那一刻起,她背后勢力和周德的勾結于國君大人來說就不再是秘密。
反正省不了有人爭相效仿,與其自找麻煩一批批攆走,不如就留她當個傳聲筒。
既能穩住蠢蠢欲動的朝臣,又能借她的口秀一波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