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惡人怎麼還先告狀呢?
藺衡不禁撫額。“讓你喝藥就叫欺負?身子是我的嗎?生病難受的也是我?”
俗話說的好,跟講道理的人講道理才有道理可講。
顯然對‘喝藥’和‘喝毒藥’是同一個概念的太子殿下并不屬于這一類。
“那藥方我都看過啦,全是溫熱滋補的,少喝兩頓也無妨嘛。”
“孩子話。”藺衡捏捏他的鼻尖,其寵溺之態不消言說。“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唯獨糟蹋自己身子不行。”
不愛了。
是真的。
慕裎一瞬間心如死灰。
狗皇帝,除夕當晚還說是他那麼深愛的人呢,大年初一天剛亮就換了副嘴臉?
“我想要什麼都可以?”
“嗯...........嗯?”
藺衡一哂,尤其在看清自家小祖宗不懷好意的促狹眼神后。
“合理而可能,殿下。”
“你就是不喜歡我了!”慕裎惡狠狠揪過軟枕當某人腦袋捶。“你以前對我都言聽計從的!”
藺衡被他惹的哭笑不得,懶怠廢話,手腕一用力,將鬧騰的小家伙給穩穩圈在胸口。
“你也說是以前,現在,我們是什麼關系?”
我呸!
說話就說話,作甚貼得那麼近!還用那麼低沉的嗓音!
太子殿下遭熱氣一熏,登時臉頰紅的發燙。“我、我管你什麼關系,反正我就是不喝,你自己看著辦。”
使起性子的小祖宗是哄不好的,這點藺衡再清楚不過。
他便點點頭,充分發揮所長,腳起鞋落用風勁刮滅燈盞,繼而卷鋪蓋、摟人、翻身一氣呵成。
“好困呀,咱們先補個回籠覺罷。”
說完藺衡當真合了眼,并且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剩下被話題突然結束震驚到的慕裎,在晨曦將至的曙光里,緩緩露出三個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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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香甜酣夢的回籠覺睡到午時方醒,而盤腿坐在床榻前啃梨醒神的太子殿下依然沒想明白。
怎麼好好的貼身近侍,一夜不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殿下,您還是少吃些罷,若讓陛下發現,奴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風旸愁眉苦臉的端著托幾,一邊好言相勸一邊悄麼唧往門外瞟。
沒辦法。
世風日下。
當侍從難吶。
當個命長的侍從更是難上加難。
不光要伺候主子,還得給主子望風偷吃零嘴兒。
若換別人也罷,偏這位太子殿下又不是個肯收斂的,吭哧啃果子不說,那梨核扔的滿地都是。
風旸只覺著慕裎啃的不是梨,而是自個兒的腦袋——一顆遲早保不住的腦瓜子。
“殿下..........真的別吃了,香梨性寒,陛下特意吩咐過,不許給您用這類吃食。或者您忍忍,陛下手藝精妙,做的午膳一定合您胃口。”
眼瞅著一滿盞‘美人扣’所剩無幾,風旸著實不敢再縱。他心急如焚,奈何當主子的那個心如止水。
“兩個梨而已,本太子怕他管?”
多少.............是有點的。
否則就不會趁藺衡去做午膳的空擋偷吃了。
其實慕裎也知曉,寒涼之物吃多不利于恢復。但‘美人扣’皮薄汁濃,入喉即化,屬實是難得的佳品。
況且擺在哪不好,非擺在寢殿正中的茶水桌上,那怎能怪他在饑腸轆轆的午后食指大動?
“再吃最后一個,趁藺衡沒回來,你等下將核用綢絹包住埋到院子外邊去,神不知鬼不覺,怎樣?”
“孤覺得不怎麼樣。”
一聲含怒的回答陡然驚得主仆二人雙雙一凜。
風旸是真害怕,嚇到盯著應聲進門的人呆愣不動。
慕裎則是不滿,好不容易挑到個最甜的,沒等啃完就被活捉了。
要單是活捉也罷,藺衡手里還提了個人,正是他派出去給糖澆山楂搞搬運工作的喚月。
這真是一損損三個。
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給我解釋解釋?”
國君大人挑眉發問,全然沒有往日任殺任剮宛如大橘貓般的溫馴。
慕裎沒來由有些氣短。“我就想吃兩個梨............”兩個?
滿地核細數起來怕是十多個都不止。
“不用數了,一共十二個。”藺衡沉眸:“一個梨換一碗藥湯,公平罷?”
不對。
肯定不對。
小祖宗低頭看看啃剩一半的果子,又抬頭看看朝夕相處的心上人,再又低頭看果子。
緘默半晌,他吸吸鼻尖,切切實實感覺到有點委屈了。
就在一夜前,他的藺衡還細致體貼到不像話。哪有半分強壓的架勢,完完全全就是塊糖芯小餅干。
可眼下人眉眼雖未變,脾性卻相差甚遠。
“阿裎?”
藺衡柔聲輕喚,在他看見慕裎泛紅的眼眶后。
“我做好飯了,要吃嗎?”
太子殿下正沉浸在孤影獨憐的悲傷氛圍中,哪騰得出空閑品味佳肴。
“不吃,你也不許吃。”
聞聽此話,藺衡粲然失笑。他折身坐定在榻前,變戲法一樣從袖內摸出塊油紙包裹的點心。“嘗嘗山藥棗泥糕?對脾胃很好。”
“用不著哄我。”
慕裎悶悶偏頭,鼓起來的臉頰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愛。
“有本事你就餓死本太子,殺人償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真是個孩子心性。
國君大人笑得眼眸漸彎,探手戳戳小祖宗的河豚臉,決定使用一招誘惑制敵大法。
“剛想起來,還沒給你送過定情信物罷?乖乖吃飯喝藥,等養好身子,上元節帶你去瞧場南憧廟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