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天鬧的都是些什麼事。”
纏綿時刻被打攪,心情不甚愉悅的國君大人如是抱怨。
慕裎才從一場顛鸞倒鳳的高昂情致中結束,淌出薄汗的額頭在他頸前蹭了蹭,喑啞著嗓音道:“人沒大礙就好,這樣冷的天,脫層皮也夠小舅舅受的了。嗯?你真不去看看”
“不去。”藺衡低頭,專心致志的給心上人撥弄碎發。“疼不疼?”
話是這麼問,然而手早已搭到小祖宗腰間輕揉,連帶著哄小孩一般在后背溫柔拍撫。
“比上回表現的要好。”
許是臉埋在頸窩里的緣故,聲音聽上去含混不清,便更像撒嬌了。
慕裎遭他伺候的極舒坦,低低哼唧幾聲后像是想起什麼來,貼近他耳廓嗔道:“都跟你說了不要太遷就我,回頭憋出毛病,本太子可不負責善后。”
“哪就一味遷就了?”藺衡毫無底氣的辯駁,末了還是頂著泛紅的面龐淺淺嘆氣。“我是怕你太辛苦。”
辛苦.......倒不怎麼辛苦,只是做皇帝的那個提防得緊,唯恐給心上人帶來多余痛楚,一應力道都放的相當輕緩。
“少找借口,每次都讓我先...........那顯得本太子多沒用似的。”
小祖宗深嗅著兩人身上纏繞的龍涎香味,軟綿綿同藺衡咬耳朵。
“這件事情本該美好,你不是我的附屬品,現在不用委曲求全,以后也不用。”
被成功暖到的藺衡聞言微怔,而后會心一笑,在人后背上輕拍的動作逐漸轉為摩挲。
這世間諸侯國多不勝數,沾了皇親國戚的子弟亦多如牛毛。
其中自不乏品德高尚,秉性純善之輩,可終究沒有哪一位能比得過他的慕裎。
那樣善良。
那樣溫暖。
在往后無窮盡的歲月中,為他帶來福澤,降下希望。
第65章
話說歸那麼說,藺衡第二日還是去看了廉溪琢。趕大清早去的,并且紆尊降貴親手提了倆藥包。
長合宮里只撥去幾個手腳麻利的宮人在照看,一應事務紀懷塵都會料理好,這點皇帝陛下深信不疑。
盡管是有心理準備,但當藺衡真看到紀大將軍那副憔悴模樣的時候,仍舊眉頭一鎖。
“又一日一夜未合眼罷?比床上躺的那個氣色還差。”
在沒有旁人的時候,他與紀懷塵之間相處的名為君臣,實為兄弟,因此說話也沒刻意端著架子。
“學不來那年少輕狂就別學了,好歹顧惜一下自己。”
顯然紀懷塵此刻并沒有心思閑話玩笑,整個面部神情陰沉的駭人。
他跪地一禮道:“陛下,臣請旨,請允臣去戍邊西疆。”
聞言,藺衡幾乎想都沒想,揚起手里的藥包就狠砸過去。“大白日吃擰了你,廉溪琢還半死不活躺著呢,你說什麼胡話?!”
藺衡向來情緒不大外露,平日里再怎麼氣惱,不過臉色難看點,說話尖銳些。
如這般直接上手揍人的行為,委實少見。
紀懷塵挨了一記砸也懵了,他緘默半晌,看看昏迷不醒的廉溪琢,再看看坐上首的國君大人。終是悻悻起身,挪到床榻邊給昏睡的那個替換絹帕降高熱去了。
其實御醫送來的溫熱藥物都給小舅舅用過,只是大冬日里受了涼,氣門緊閉。因而這低燒不褪,總消耗著自身的抵抗力。
加之廉溪琢愛酒,每每上勾欄歌坊必要喝盡興。
那副看似強健的身子骨,早已拖沓的虛弱不堪。
“.................子斂。”
一聲無力輕喚陡然打破了君臣間的膠著氛圍。
藺衡率先望過去,迎目便見愛將呆呆怔住的動作,以及一雙猩紅的眼眸。
子斂是紀懷塵的字。
老將軍在世時曾不止一次的調笑過他,‘斂’乃收斂、約束,成日同廉溪琢追貓逗狗,嬉笑打鬧,哪有半分將相之才的沉穩樣子。
而后來他當真成了威震一方的中央將軍,首領十萬大軍,所向披靡,令敵軍聞風喪膽。
卻從此無人再喚他的字,亦無人記起,他原來是個和廉溪琢一樣倜儻不羈的少年。
緘默片刻,終是藺衡嘆了口氣,輕聲問道:“你到底怎麼想的?”
紀懷塵抿唇不答,或者說他是有意在抗拒這個話題。就算此刻廉大學士聽不到,他那番深壓住的心里話也難就此說出口。
“好,我們換種方式。”藺衡懶得打迂回仗,掰過愛將肩頭強迫他直視自己。“你希望孤怎樣幫你?”
“陛下,臣希望您能顧全隅清,保他平安一世,無憂至死。”
“孤做不到。”
藺衡拒絕的很是強硬,強硬過后又無奈的黯下眸光。
“廉溪琢的癥結并不在此,就算孤能給他安逸享樂的生活,讓他揣著大學士和王爺的身份擺譜,可他內心仍舊是孤獨落寞的。”
“懷塵,他自幼失怙,受了無盡心酸與委屈。如果連你都還要給他苦吃,那他就真的沒指望了。”
紀懷塵一陣啞然,氣氛便就此靜謐下來。
窗椽緊閉。
沒人開口說話的屋子悶得令人難受。
藺衡到最后實在是呆不住了,邁步向外走的同時頹然道:“倘如你意已決,孤便不再勸。
只是趁現在局面還好,找個時間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