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位高權重等于眾矢之的。
國君如此,太子殿下亦是如此。
慕裎敏銳察覺身側傳來的目光中帶了溫度,抬眸匆匆對上,又抿唇急急避開。
“總盯著我作甚,問你話呢?你武功這般精絕,怎會讓人傷在正面?”
“噢,明著來了十幾個,一時沒防備暗處還藏了人。”皇帝陛下挑眉,面上略略有些得意。
“他們加在一起都打不過我,我只受了點皮外傷,他們全賠了命呢。”
聽似隨意的語調,然而個中酸苦實難遮掩。
這必不會是他第一次遭刺殺,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慕裎恍然想起在暗室中賭氣埋怨的話。
‘好好的我進暗道作甚,去刺殺你嗎?!’
那時藺衡神情里的黯然,大抵是真的被戳中了軟肋罷。
“傷你的人查過底細沒有?是舊朝余孽,還是.........淮北?”
皇帝陛下認真道:“若是淮北派來的呢?”
慕裎一怔。
片刻發覺對方雙眸重隱隱含著玩味,不由惱羞成怒。
斂下愧色在他傷處重重一按,直聽見藺衡咬牙倒抽冷氣才滿意道:“若真是淮北派來的,那我就要問罪了。叫他們來刺殺國君,十幾個人,竟只傷到了你的皮毛。”
“哪就十幾個,明里暗里近三十多呢。”
皇帝陛下疼得厲害,弓下腰身道:“玩笑而已,那些都是舊朝余孽,否則怎能悄無聲息混進宮來。”
慕裎滿臉‘你的玩笑好好笑哦’,白過去一眼:“這次不得必然還有后招,你可千萬別疏漏了。”
“我知道。”
藺衡點頭。“宮里警戒增強了整整一倍,紀將軍也接手了巡防部。你只管安心養病就是,不用記掛我。”
“呸!誰記掛你了?”
太子殿下面頰泛紅,剜了一大團藥膏杵到傷口最深的位置。
“我是怕斬草不除根,再來刺殺你的時候誤傷到本太子。”
口惡心軟是這位小祖宗的常態,藺衡倒也不在意,任由他拿價值萬金的藥膏在自個兒身上作畫。
大概是因為早起上過一次藥,較淺的傷口痕跡淡化,只剩深一些的還是猙獰可怖,泛出駭人的血光。
慕裎涂了半晌,深深蹙眉道:“不對啊,你手里有灼華,為何這傷拖到如今還未好全?”
身側的人含糊出兩個音節,像是要解釋,但終究只道:“冬日傷口不易愈合,好的慢些很正常。”
太子殿下嗯了聲。
轉而想到什麼,臉色倏然一變。
這是問了個什麼蠢問題?
看那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的境況。
哪里是添了新傷?
分明是虛不受補,遭他那幾碗滋補湯給生生灌出來的。
“你呀......”
慕裎一嘆,后面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皇帝陛下一手拽著一半衣襟,溫馴垂眸。“沒事兒,湯味道很好。等傷口愈合,你再試試別的配方?”
“誰稀罕伺候你!”
理虧的那個故作惱怒,抬高音量,以此來彰顯出底氣。
“說你笨你就不聰明,倒了或是擱著,隨你怎樣,不喝不就是了。”
藺衡不語。
俊朗的面龐上透出一抹笑意,十分清淺。但猶如和煦春風,竟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他和慕裎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格外愛笑。
不同于人前冷漠端肅,總擺出身為國君該有的凜傲氣勢。
外間傳言都道他暴戾殘忍,喜怒無常,對內動輒戕殺臣子、對外舉兵侵伐余國。
但眾人不知,只有在太子殿下身邊,他藏匿住的二十三歲的藺衡,才得以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
世間諸事,天理綱常皆由人定,罪惡良善皆從人心。
他想做的,至始至終都不過是守住皎白明月,再留半盞氤氳茶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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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原本就暖意襲人,加之慕裎松下手里的勁兒,一下一下好似輕撫,沒得叫國君大人連連打了好幾個呵欠。
在他感覺不太妙的空擋兒,眸子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微閉,眼前景象也逐漸朦朧起來。
恍惚中他想與慕裎說上一句‘我要睡了’。
奈何實在太困,沒等啟唇,便先支著腦袋去會了周公。
慕裎莞爾,緩緩替人把剩余藥膏抹勻。
許是哪一處傷的格外重,指尖掃過,藺衡眼睫輕顫,哼出聲痛呼。
太子殿下剛想將他喚醒,挪到床榻上憩息片刻。
卻聽做皇帝的那個倦倦道:“小傻子,我早就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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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做飯俘獲君心》
又名:
《辣雞皇帝他搞錯了白月光》
《會做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文案】
眾所周知,燕寧皇帝明寒亭有個傾慕已久的白月光。
那人霽月清風,不染纖塵。
是整個世間最懂他的人。
可惜命運捉弄,一紙求娶婚書送到北丘,沒有盼到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卻等來連帶鍋碗瓢盆一起打包當嫁妝的替嫁小皇子。
就在所有人都紛紛開盤下注,賭小皇子能在燕寧皇宮撐過幾日的時候。
當事者十分鎮定的拿起了他的鍋……
在那個殘暴的戀愛腦皇帝揚言要為所愛之人命債命償,使盡解數折磨小皇子的時候。
當事者又十分冷靜的抄起了他的瓢……
明寒亭看著真·病弱、真·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后槽牙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