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苑中禽》 第146章

《《苑中禽》》第146章

說著他朝行刑的內侍冷冷一瞥。他們自然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當下便諾諾地停了手退至一旁。太后冷眼觀望,更是篤定了郁白在趙鈞心中的地位。

她揮揮手示意幾名內侍退下,朝趙鈞道:“哀家今日得閑,本是想叫郁公子陪哀家喝喝茶聊聊天,誰料他出言不遜,不僅直呼皇帝名諱,還摔了先帝賜給哀家的茶具,如此行徑,屬實駭人聽聞。你尚無皇后,哀家便替你教導他一番,皇帝不會在意吧?”

“不敢勞動母后出手。”趙鈞淡淡道,“此事是朕管教不嚴,待朕把郁白帶回去,必定好好教訓他。”

“皇帝這是嫌哀家多管閑事了。”太后冷笑道,“也罷,你如今是皇帝,完事當然自己做主,輪不到哀家操心。只是皇帝為一男寵逾矩,傳出去天下人要如何看?”

“朕已說過,他只是侍衛。”頓了頓,趙鈞又道,“母后也知道,朕如今是皇帝。若是您愿意,自然是一人之下,五弟也能享親王尊位,一世富貴無憂。”

太后面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話到此已經夠了。

“朕已封了五弟為寧王,母后應當好生休息,養足精神方才能不叫五弟擔心。”趙鈞朝李德海遞過去一個眼神,李德海了悟,當即上前去扶郁白。

這十七歲時候的身體真是孱弱。不過才打了幾杖,郁白額前已冷汗涔涔,足尖一沾地便刺痛不已,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才沒像從前一樣暈厥過去。

——早知道這麼疼,就換個法子了。

他艱難起身的時候,身前不知何時落下一陣陰影,趙鈞站在他面前,默然不語地看著他。

郁白抬起頭來,正對上那雙黑沉沉的眸子。

他道:“背著我。”

趙鈞難得一愣,仿佛沒能理解這三個字的意思。郁白后背火燎般地疼,見他怔忡,不免有些煩躁:“快點,我疼。”

大約是被施了傳說中的降頭術,在那張因疼痛而格外蒼白的面孔前,趙鈞竟真的著魔般慢慢彎下腰來,當著尚在現場的太后及宮人的面,企圖把郁白抱起來,孰料卻被他掙開了。

“別抱我,后背疼。”郁白不耐煩地偏了偏頭,“背著我。”

“背著他”,這個姿勢意味著趙鈞要蹲下身去,讓郁白爬到自己背上來。眾目睽睽之下,這般行徑確有損帝王威儀,何況有的是侍衛隨從可以代勞——于是趙鈞鬼使神差地蹲了下來。

明黃色的龍袍一角拂過慈寧宮的地面。看著矮下來的人,郁白自覺地俯身趴了上去,雙臂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脖子,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舉動自然,動作嫻熟,一切像是排演過幾百遍一樣。

察覺到他的動作,趙鈞微微一僵,卻沒甩開他,只冷冷道:“這時候怎麼不怕朕圖謀不軌了。”

郁白閉著眼睛回他:“你哪來那麼多話。要不你換個人背我也行,我不挑。”

趙鈞一噎,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郁白活脫脫換了個人似的,雖然還是對他冷言冷語,其中卻多了幾分戲謔成分,不再是從前那冷漠到極致的不近人情。若換作前些日子,郁白便是一人硬撐著直至暈厥,也絕不可能向他求援,撒嬌般地說“背著我。”

在他心中,自己與太后同為兇手,甚至更甚。

當朝天子,大梁新帝,眾目睽睽之下,竟真的背著一人走回了燕南閣。

這一消息自慈寧宮誕生,旋即生了翅膀般在前朝后宮流傳,有人欣喜大梁后繼有人有望,亦有人擔憂皇帝美色誤國,然而關于那人的身份來歷,卻是眾說紛紜、無人得知。

慈寧宮到燕南閣的路并不算長。

趙鈞脊背寬闊,步子也算穩當,郁白趴在趙鈞肩頭昏昏欲睡,驟然被放下時,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哪有把剛挨完廷杖后背還有傷的人平躺著放的道理?

算起來,那廷杖他滿打滿算也只挨了六下,換做平時捱一捱也就過去了,今日不知怎的如此嬌貴,竟然要趙鈞一路背了回來——饒是早已打定了主意,郁白也覺得有些臉燙,索性閉上眼裝睡了。

來給他看診的是個年輕的太醫:“陛下放心,只是皮外傷,敷藥休息數日便好。”

聽聲音,大約是余清粥?只是郁白屬實不記得自己在這時便已經見過他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想來是人都離開了。郁白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卻忽覺手背上落了一小塊灼熱。

有一雙手輕輕拂過他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碎發,帶著從未有過的輕柔和小心。

“阿白。”他低聲道,“阿白,你還記得我們在柳城的時候嗎?”

聲音落到耳中,又將信息傳遞給大腦,原本是個極其短暫的過程。郁白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那聲“阿白,你還記得我們在柳城的時候嗎”,卻遲遲理解不了這句話真正的意味。

與此同時,有封存的記憶沖破了藩籬。

先是一點,再是許多,最后的最后,那些過往的記憶山呼海嘯般席卷而來。郁白不自覺抓緊了那人的手,卻阻止不了他被那些記憶卷入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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