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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中禽》》第96章

這話已觸龍鱗,可是如今箭已在弦上,又豈容她有任何的猶豫和恐慌?郁菀仰頭望向那面色漠然的帝王,言辭懇切:“陛下是天子,自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舍弟無名之人,無德無才、身體孱弱,又是男子之身,如何能服侍陛下身邊?望陛下允準,讓舍弟出宮去!”

“您貴為天子,自然可以用權勢壓人,用武力逼人屈服,這是誰都阻止不了的,但……”郁菀眼見趙鈞臉色愈發冷凝,雖是心跳如雷,卻仍然鼓足勇氣直視趙鈞雙眸,重重叩首,“郁菀不知陛下與舍弟的淵源,只是想著,陛下絕非冷漠無情之人,若是能將舊情施舍舍弟幾分……郁菀縱死,也無憾了。”

她在皇帝眸中捕捉到一絲一晃而過的愴然。

冬夜,烈火漫卷蒼穹,白衣燎成灰燼。御書房的門悄然打開又關上,是李德海進來添燈了:“陛下,該睡了。”

那一盞燈花不知趣兒地撲簌簌亂跳,一如那夜映亮宮城的大火。趙鈞枯坐一旁,凝望它許久,忽然難以忍受地別過臉去。

所有人都在勸他放走郁白。

可是那樣的話,他就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失去郁白了。

他不舍得。

趙鈞悄悄來到郁白床邊時,郁白已經睡下了。許是白日與姐姐重逢耗費了不少精神,他這會兒睡的格外熟,蒼白了一整個冬天的面頰泛起絲絲紅潤。

他突然萌生出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俯下身去吻那雙微張的唇,想聽他含糊又依賴地喚“趙鈞”,想將他緊緊擁在懷里,無論是親情還是自由都不能將他奪走。

可最終,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做,只輕輕地、輕輕地問了一句:“阿白,你認得我嗎?”

郁白沒有回答他,卻有無數道過往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向他而來。

鶴唳九霄,自當扶搖萬里,無樊籠之傷。皇兄,這世上的事情,絕不是抓得越緊,就越不會丟……

天下俊秀少年何其多,陛下何必可著這一個可憐孩子折騰呢……

您貴為天子,自然可以用權勢壓人,用武力逼人屈服,這是誰都阻止不了的……他依然是陛下昔日看重的人,不是嗎?

我情愿死在流放途中,情愿從沒遇到過你,也好過如今這樣,在這宮城里做你的寵物……趙鈞,如果沒有那兩年,我也不會愛你了。

寒燈照孤影。趙鈞枯坐著,心下一陣一陣的悲愴。

他究竟是怎樣的洪水猛獸啊,郁白寧愿假裝癡傻也不愿以真面目相對,寧愿服毒自盡葬身火海也不愿留在他身邊,寧愿一死了之,也不愿對他多解釋一個字……可是他能怪誰?怪郁白冷漠無情,怪郁白心太狠嗎?

他們也有過那麼美好的初相識。

冷月如霜灑落,趙鈞全身發冷。如果他不去找容寸心來識破郁白偽裝,那麼阿白是不是便不用忍受這毒藥火海之痛?如果他不曾用郁菀鳳十一等人多加威脅,那麼阿白是不是便不會雪夜長跪染一身病癥?如果他不曾用諸多手段強取豪奪、逼迫郁白屈從自己,那麼……那麼他們如今會不會是另外一種模樣?

正如郁白昔日所言,沒有那麼多如果。

天邊濃云無聲散去,露出半塊銀白的月亮。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而今明月尚在,彩云已散。

“罷了,去吧,去吧……”趙鈞略微踉蹌著起身,聲音喑啞到他自己都聽不清楚,嘆息隨著風消散在安息香淺淡的香氣中,“說到底,是我對不住你……去吧……”

數日后,有一帆船自長安沿渭水南下。

船行顛簸。郁菀匆匆踏入內室,正見郁白躺在床上,雙眸緊閉,額前卻是冷汗涔涔。她記著大夫的囑咐,快步上前,卻聽郁白雙唇囁嚅,模糊不清地念著:“趙鈞……”

趙鈞……自踏上這南下的帆船,這已不是她第一次從弟弟口中聽見這個名字了。她知道,那名字屬于如今的九五之尊。

郁菀心下嘆息,持絹帛拭去郁白額前冷汗,柔聲喚道:“阿白?”

清風活潑潑地撞開窗子,喚醒了沉眠的旅人。

郁白猝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兩岸挺秀青山,一雙手輕柔地為他拭去淚珠:“阿白,我們回家了。”

青山綽綽,江闊云高。

遠望水天一色,近看波光瀲滟,時有水鳥振起雪白羽翼,自微瀾碧波上滑翔而過,清風鼓足勁兒揚起船帆,一景一情恰如當年幽閉深宮、不見天日的舊夢,那是萬卷文字也不足以描述的風月無邊。

郁白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忽地潸然淚下。

成元四年春,郁白于弱冠之年,離宮歸家。

作者有話說:

阿白終于離開了,新生活開啟,喜歡BE的可以停下啦~

第69章 若水城,喜宴,不速之客

成元四年冬,匈奴毀約犯境,侵犯柳城。成元帝力排眾議,率六萬大軍御駕親征,一舉收復紅門關外五城,逼退匈奴三千里,大梁上下舉國同慶,共賀國土收復。

至此,寒冬已過,春光初至。

這個消息傳到江南若水城時,郁白剛剛踏出房門,竹青長衫在煦風中揚起輕盈的弧度,腰間懸一枚白玉佩,恰如其主人一般溫潤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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