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白忽視了那聲親昵得不同尋常的“阿白”,漫不經心地抬抬眼。一旁的鳳十一呆愣片刻,識趣兒地上前兩步,接過手釧。
——原來他的業務范圍已經拓展到跟班小廝了。鳳十一捧著手釧琢磨,如果陛下不給額外加銀子的話,郁公子能不能給點特殊福利?
比如……三年前這檔子金牌八卦?
作者有話說:
dbq這章也不長,但我至少保持了更新頻率不是嘛(狗頭保命)
第26章 情花蠱
顧名思義,鷹骨手釧以鷹骨制成。許是匈奴人的傳統,鷹骨并未打磨成圓潤形狀,而是棱角尖銳分明。純黑絲線串起雪白的鷹骨,其間摻著殷紅如血亦不規則的血珀,顏色對比之鮮明讓人移不開視線。
郁白一時不察,叫鋒利的鷹骨劃破了指尖,洇出一絲血來。他甩甩手指,冷不丁道:“鳳十一。”
貓在門后的鳳十一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
郁白拎著手釧站起來:“是不是正要去乾安殿,給趙……陛下匯報我今日行蹤?”
鳳十一瘋狂搖頭:“我沒有!我只是……只是起夜!”
起夜起到燕南閣外頭去了,可真講究——郁白意味深長的眼神上下掃過鳳十一,憐憫嘆息:“一連十幾天都要起夜啊,改天讓余太醫給你好生瞧瞧,免得貽誤了病情,將來被嫂夫人嫌棄。”
名節不保的鳳十一:“……阿白莫要憑空污蔑人。”
郁白回之一聲冷笑。
一連幾天他心里都堵著一口氣,一會兒是趙鈞一會兒是藍橋,一會兒又是那失去的兩年記憶,件件如刀,懸在心尖上令他進退兩難。
至于失眠、出門看月亮發呆、逮住了鬼鬼祟祟的鳳十一——這樣天賜的良機豈有輕易放過之理,索性把心口郁氣一道出了才是。
“我問你,究竟為什麼跟在我身邊?”
眼神躲閃就證明自己心虛。鳳十一無比真誠地迎上郁白的眼神,眼珠寫滿了“無辜”兩個大字:“這……這不是早就告訴公子了嘛。”
“是嗎。”郁白微微瞇起眼睛,“那你可知陛下前幾天和我說了什麼?”
“鳳十一,我知道我沒了兩年記憶,但這不代表我一無所知。”郁白冷冷道,“你身負皇命,我也不逼你坦白,只望你好自為之,即使不說,也別拿些有的沒的糊弄我。”
鳳十一忽地想起兩年前。那時郁白剛剛進宮,周身上下還帶著流放痕跡,殘舊衣衫消瘦面容,與那綺麗奢靡的春夜皇宮格格不入,唯有面容一如今日冷峻。
……嗷,真是嚇死人了。欺負他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刀架趙鈞脖子上逼問真相啊!
鳳十一吞了吞口水,慫慫道:“阿白啊……”
郁白瞇了瞇眼,像只危險的鷹隼:“什麼?”
“今日、今日天色已晚,阿白你早些休息吧。”
今天不知怎麼的,郁公子今天怎麼跟吃了槍藥似的,沒點就炸——鳳十一盯著甩上的門心里直犯嘀咕,心道他那天踹了陛下一腳后脾氣都沒這麼差,今天這是遇見什麼了?
匈奴單于?他全程聽著兩人對話,估摸那單于并不知郁白失憶一事,也并未說出什麼讓人心驚肉跳的話。
那就是……李德海和……苗疆小殿下?
鳳十一突然福至心靈。
——郁公子,這是在,吃醋啊!
。
給趙鈞匯報郁白每日行蹤的確是鳳十一最重要的業務之一,只不過今晚郁白失算了,懷揣著好消息的鳳十一今晚連乾安殿的門都沒摸到。
剛進到殿門口,他便敏銳察覺出今夜氣氛不同尋常,等了好半天才終于揪住形容匆忙的李德海:“李公公,今晚這是怎麼了?”
春夜里李德海竟也生了滿頭大汗,他心知鳳十一是陛下心腹影衛,便也不瞞他:“陛下傷勢突然加重,怕是見不了大人了,大人若無急事,還是改日再說吧。”
話音剛落,一道墨綠身影疾步而來。李德海抹了把汗,忙迎上前去:“小殿下您可來了,陛下今晚不知怎的,發作的特別厲害……”
“活該,他早該發作了,誰讓他這些天一直沒空?!”藍橋顯然是已經睡下后又被強行叫醒的,外袍的錦帶尚未來得及系好,“趕緊帶我進去。”
許是認出了鳳十一是郁白的近身,藍橋鼻孔里重重哼了一聲,甩袖轉身:“守好門,別讓無關緊要的人進來。”
鳳十一咂摸了很久“無關緊要的人”究竟是什麼人,最后得出結論,這個人一定是郁白。
眾所周知苗疆小殿下對陛下懷有曖昧心思,這種時候郁白過去也幫不上忙,怕是還會被小殿下尋著苗頭斥責幾頓,陛下昏迷也沒辦法給郁白撐腰——罷了罷了,且讓這個好消息再醞釀幾天罷。
這一醞釀便是整整兩天。
趙鈞昏迷是在深夜,因為刻意的隱瞞,驚動的人并不多,至少郁白并不知曉。
郁白記憶中有關趙鈞的最后畫面,是斜風細雨中他與藍橋同去的背影。
他深吸一口氣,拎起懷中書冊,砸向猶在滔滔不絕講述大梁皇帝和苗疆小殿下淵源的鳳十一:“我不想聽,閉嘴。”
鳳十一閉嘴,識趣兒地滾蛋。
他已經不是幾天前懵懵懂懂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