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苑中禽》 第34章

《《苑中禽》》第34章

然而兵力空虛、統帥不力,大梁節節敗退,百姓流離失所,攜家帶口連夜逃離者不在少數。

十六歲的郁白就在這時候卷入了戰爭,并與互為敵人的匈奴王太子烏樓羅相遇。

郁家老爺是守城官員,預料形勢緊張,提前以“探望岳母”一由,在開戰前便秘密將家眷盡數送出了城,最后只落下一個郁白。

守城官員將家眷盡數送出城去避難,聽上去屬實叫人詬病。因此他留下了郁白,這個妾室所出的小兒子。

兩人雖是親父子,勝似陌路人,父子二人單獨相處的時間一年內不會超過十天,最常見的不過在家中相遇時,郁白垂首恭敬道一聲父親,他頷首示意表示認這個兒子,便算過去了。他子嗣眾多,與郁白除開血脈,實在是沒有多余的情感了。

若是贏了自然萬事大吉,若是輸了,自己最疼愛的長子長女尚能保下一條性命,郁家也不至于被扣上潛逃的帽子——畢竟他的確在戰場中犧牲了自己的親生骨血,不是嗎?

郁白清楚自己父親的心思。

當十六歲的郁白站在城門上,遙遙望向那一隊遠行的車馬,望著西邊如血的殘陽時,眼前浮現的是不久后即將爆發的戰爭,尸橫遍野、流血漂櫓,或許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大梁與匈奴的邊界,人稱陽關山。

郁白佩上未曾沾過血的劍,踏上戰場,在險絕的陽關山前中了埋伏,一隊四十八人只剩他一個。

塞北的雪到了初春還未融盡,郁白孤身在荒山中跋涉,不知走了多久才甩開追兵,雙腿已經沒有知覺。

他心知繼續走下去迎接他的只會是死亡,亦不敢確信大梁會派出軍隊搜尋救援——為了他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誰也沒有料到那位傳說中的匈奴王太子烏樓羅也出現在了此處。

那人盤腿坐在棵枯死的老樹前烤著篝火,抬頭望向來人,目光像是打量到手的獵物,挑剔而新奇。

“漢人?”烏樓羅并未起身,目光在郁白狼狽的面容和凌亂染血的甲胄上逡巡片刻,“士兵?”

郁白不知此人身份,但并不妨礙他看出此人是匈奴人。他竭力握住手中的劍,卻聽那人一聲輕笑,輕蔑之意畢露:“你還提的動劍?”

“行了,看在你快死了的份兒上,這堆火賞給你烤了。”話說完,烏樓羅已經靠在枯樹上打起了盹,眼前那把劍在他眼中毫無威懾力一般。

郁白遲疑片刻,在離火遠一點的地方慢慢坐下,仍然沒松開握劍的手。

他看過匈奴王太子的畫像,因寒冷而停止運作的大腦終于將畫像和眼前此人聯系了起來。

這位太子殿下的處境看著并沒比他好到哪里去,盡管面上滿是冷淡和挑剔,但襤褸的衣衫、凌亂的傷痕和扔在地上的刺刀已經足夠說明他的狀態。

郁白慢慢地緩著氣,忽然聽烏樓羅道:“外邊什麼情況?”

未融盡的雪地上,火苗舔舐枯木,發出噼里啪啦的微弱聲響,眼瞅著便要熄滅。

“阿布其連贏數場大戰,意氣風發的很。”

“你就是這麼被趕進山里來的?”烏樓羅譏諷地笑笑,“連這個廢物都打不過,可笑。”

郁白按著還在流血的傷口,平心靜氣道:“不敢當,說起來太子殿下不就是被他困在這里嗎。

烏樓羅霍然起身,眼神暴怒如同要殺人。郁白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便也無懼地望過去,因失血過多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龐映著篝火,透出一絲溫暖的緋紅。

……

“當日見你,你還是個劍都拿不穩的小孩兒,如今也快三年了。”烏樓羅上下掃視郁白,目光赤裸裸的不加絲毫掩飾,“中原人講究知恩圖報,不知郁公子準備何時報答救命之恩?”

“這話我也想問。”郁白安閑反駁,“若非劉將軍帶兵尋來,單于如今還在山里烤火吧。”

烏樓羅審視著他,倏然大笑起來。

他當年被同父異母的弟弟阿布其設陷,逼入荒山不得出,一腔煩悶之際遇到了郁白。他不通中原詩書,看慣身邊美人如云也不覺驚艷,卻第一次覺得“面如冠玉”不是漢人矯情的文筆。

只是幾年后,待他身登王位、終于有能力掌控局勢時,郁家卻已經盡數敗落,他得到的消息是郁家牽扯進定安侯貪墨一案,女子沒入教坊司,男子皆被流放西南,郁白也在其中。

他重金買通了兩年前押送郁白等人南下的官差,從他們遮遮掩掩的話語中得出郁白被憑空帶走的消息——能從官差手中、天子眼皮底下帶人,非富即貴,更有可能就是當朝天子。

長安的風最容易吹散秘密,當日朝堂試探,趙鈞戒備的臉色已經足夠說明事實了。

烏樓羅微微地笑起來,從右手手腕上褪下一個物件:“此物乃鷹骨手釧,乃是草原上最兇猛的雄鷹之骨制成。手釧有大巫祝禱,可佑人平安如意,康健無憂。

阿白若不嫌棄,便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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