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正想著,卻被趙鈞奇怪地看了一眼,只聽他道:“傳他做什麼,好容易才歇下,由他睡去罷。”再把人從夢里折騰過來,保不齊炸毛的郁白一刀捅了他。
想到此,他又想起什麼:“阿白身體還沒好全,今晚這一折騰怕是會難受,明天讓余清粥過去一趟,還有鳳十一,讓他們多看顧著點。”
——合著那一腳不是羞辱是情趣?揣摩君心頭次失誤的李德海一窒,忙應了,心說陛下怎麼突然轉了性兒,變成予取予求的冤大頭了,尤其予取予求的對象還是幾年間基本沒給過他好臉色的郁白。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趙鈞幽幽嘆道:“如今情形,倒不如從前那樣由著性子來,也好過現在這樣畏手畏腳。”
他是九五之尊,他有千百種方式把郁白困在身邊,卻異想天開用了最困難的一種。李德海聽著,只嘆苦肉計竟成了真,倒不知傻的那個是誰。
“以前總覺得,他就該陪著朕待在這不見天日的宮里。成了皇帝又如何?也只有時時有個阿白這樣的人在朕身邊,嬉笑怒罵著,朕才舒坦些。最近卻不知怎麼了,竟有些不想重蹈昔日覆轍了。”趙鈞苦笑著輕嘶了一聲,終于沒忍住罵了一句,“小兔崽子,下手還挺重。”
若是換成旁人,李德海定要道一句作繭自縛,若無兩年折辱,何來今日情景?只不過這話怎能與萬人之上的皇帝說。李德海默然良久,只得勸道:“今時不同往日,郁公子善解人意,陛下多些耐心罷。”
是啊,今時不同往日,郁白對他沒有滿腔仇恨,干干凈凈地像他書案上鋪著的白紙。
至于白紙最終會寫下什麼內容,那就由他決定。
趙鈞緊繃的眉頭慢慢松開。
“郁菀有消息了嗎?”
“已經著人去尋了。郁大小姐失蹤一事,似與若水城秦氏有關。”
“若水城?”趙鈞凝神思索,“吩咐人盡快查,切莫打草驚蛇,尤其別傷到人。還有,替朕去民間尋一位仿造字跡的師傅來,朕有急用。”
李德海一一應了,又憂心道:“陛下身上的傷還是要天麟府特制的解藥才能好的快些,這麼拖著終究有損身體。既然陛下已經與穆王殿下攤牌,不知……”
趙鈞想起那日的刺殺,冷哼一聲:“若是老四有本事,自然能搜羅來解藥,只怕那天麟府和他也不是一條心。被一介江湖人耍的團團轉,還在朕面前為他掩蓋,就別怪朕不顧念兄弟情誼,早晚清洗了天麟府。”
“明日傳穆王入宮吧。”
至于這傷……他留著還有用處。
作者有話說:
阿白內心OS:一時沒收住,沒把皇帝踹壞吧?萬一踹壞了是不是還得負責?好煩先睡了。
趙鈞內心OS:嘶,小兔崽子,踹人還怪疼的。不行,為了面子得忍著。
李公公:恍然大悟JPG.?乛v乛?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當眾人都踏入戀愛環節后,只有鳳十一還在通風報信的工作里奔波流離~
第23章 萬國來朝
宮里傳來消息,道陛下有旨,傳穆王殿下入宮覲見,一同收到傳旨的還有東平街住著的梁御史。
這一傳召就是大半個下午。天飄起細雨,穆王府的車馬停在宮門外許久,馬兒噴了個響鼻,等候已久以至昏昏欲睡的車夫才終于瞧見姍姍來遲的穆王殿下。
主仆二人神色皆不輕松。穆王的心腹小廝撐開傘:“陛下突然派您去江南查案,莫不是有別的打算?”
趙鏡凝神想了想,搖搖頭:“陳寧勢大,需要天家身份才能壓住,況且梁御史素來穩重機警,派我們兩個去并無不妥。”
小廝給趙鏡掀開車簾:“奴才只是怕王爺再出意外。畢竟明府主那件事……”
話到這里,小廝立即噤聲。趙鏡神色凝滯了一瞬,踏上馬車:“走一步看一步吧。”
乾安殿外,梁御史搓搓手,朝李德海拱手:“勞煩李公公相送了。”
“大人說哪里的話。”李德海笑道,“這個差事大人可要把握好,如若辦好了就是一步登天,若是出了什麼差錯……”
李德海沒再說下去,梁御史心知肚明。他沿著朱紅宮墻慢慢走著,心中咋舌不已。
本以為陛下與穆王殿下還算兄弟和睦,如今看來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想想也對,有前些日子的刺殺一事,陛下心中存疑也是肯定的。
“誰?”梁御史忽然喝道。宮規森嚴容不得飛檐走壁,可方才卻有一身影自他眼前疾速掠過。
半晌無人回應。雨霧蒙蒙,他倉促之間只看到一個素白衣衫的少年,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朦朧的綠樹紅墻中。至此,梁御史才恍然想起暗潮涌動的流言。
偌大后宮中,這樣的少年怕也只有一個。他頓了頓,只覺得這個據說心狠手辣逼死琴貴人、間接促使江氏倒臺的后宮孌寵,倒是有身極輕巧的武功身法。
。
雨天在宮里飛檐走壁屬實不是郁白真心想做的,只不過郁悶憋屈到極致,總是需要做些什麼來釋放自己。
鳳十一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頭,苦哈哈地喊停:“阿白,咱能不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