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禽》作者:一枝安
文案:
崇德二十九年,趙鈞尚是太子,初見郁白,驚鴻一瞥。
成元元年,趙鈞登基稱帝,強召郁白入宮,囚于身側,日夜廝磨。
成元三年,郁白在逃跑途中失憶。
——這場至死方休、注定悲劇的糾纏,終是因這場戲劇化的失憶而逆轉了結局。
失憶后的郁白像斂了爪牙的貓,乖順溫和,被毫無理由地親吻、逗弄和調戲時仍然張牙舞爪,卻會小心地收斂指甲,藏起利齒。
他獻上真心,一步步走進名叫趙鈞的囚籠。
……
昨日烈馬長槍踏秋風,而今只剩玉樓金殿醉春宵。
雪夜暖榻上,那個滿口謊言的狗皇帝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耳畔的懇求不知有幾分真心:“阿白,我舍不得你。”
——————
控制欲強偏執皇帝攻&孤僻冷淡受,趙鈞&郁白,年上差七歲,HE。
第1章 金絲雀的手段
陽春三月,桃花灼灼。隔著十丈宮墻,宮外的春光落不進層層深宮,宮內的桃花也只是獨自芬芳。
身后傳來腳步聲,在這寂靜的春日午后分外引人注目。侍女們皆誠惶誠恐地跪伏在地,唯有郁白頭也沒抬,兀自倚著欄桿,零零碎碎地灑著手里的魚食。
來人的衣飾足以彰顯他的身份。五爪金龍盤踞濃云之上,龍須怒張,雙目炯炯,俯視世間蒼生。行過禮后,服侍的宮女太監們皆識趣兒地退下,想來是經驗豐富,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趙鈞開口道:“你把琴貴人打發去景華寺了?”
“你說江月琴啊。”遭此詰問,郁白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滯,仍舊漫不經心地喂魚,“陛下這消息還真是遲鈍,上午就打發走了。
”
趙鈞緩步上前,影子落在郁白身上大半:“朕不過給了她個貴人名分罷了。”
仿佛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郁白抬眸瞥他一眼,輕笑出聲:“陛下喜歡封誰與我何干,只是她得罪我了而已。”
“既然得罪你了,打發出去也沒什麼,只是江月琴是太后的嫡親侄女,我總得給江家一個交代。”趙鈞微微嘆息著,手掌順著少年的脊背漸漸往下滑,“回回惹禍的是你,收拾爛攤子的卻是我……阿白,你準備怎麼補償我?”
撫摸帶來的觸感有如電流劃過,郁白手一歪,翠碗傾斜,魚食一股腦全都掉進了水池。
一群紅鯉魚聚攏過來,擾起層層波瀾。
。
宮中新寵琴貴人得意不過兩三天,便被最初得罪了的少年趕出了宮。聽到這個消息時,宮中的宮女太監們正忙里偷閑,像平常一樣賞著春景,這灼灼桃花突然就黯淡下去了。
這一番風波,令后宮諸人再一次認清了這個名叫郁白的少年的地位。
“聽說是琴貴人在公子面前侮辱了郁家大小姐。”老太監俯身弓腰,慢吞吞地敘述著,“琴貴人說,郁大小姐得到這般下場是咎由自取,報應前世罪孽。”
趙鈞擰了擰眉頭。自從兩年前郁家敗落、郁家大小姐郁菀失蹤后,郁白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郁菀,這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念想。
江、郁二家都在西北,同為官宦家族,江月琴或許知曉些秘辛,觸了郁白的逆鱗。
“由他去吧。”膽敢在郁白面前侮辱郁菀,江月琴是留不住了。
老太監對此并不驚訝,只道:“那江家那邊……”
“江氏出言不遜,藐視天威,著其出宮帶發修行,終身不可回宮。”
趙鈞拂袖出了宮門,只留下一個背影。
局勢至此已然明朗。
一句莫須有的“出言不遜,藐視天威”,徹底斷送了宮中新晉貴人的錦繡前途。彼時龍椅上的那位尚在朝堂,是對誰出言不遜?又是藐視誰的權威?御花園人多口雜,此事本非隱秘,縱使處在高壓威嚴之下,也漸漸有流言傳開。
顯赫出身、絕色容貌、滿身才藝和妙齡年華,竟沒能敵過一句來自無名之人的、輕描淡寫的“送她出去”。
——這名葬送了琴貴人前途的少年,姓郁名白,時年十九歲。
。
此時這少年正懶懶倚在美人榻上,聽著侍女小心翼翼的稟報,無謂地點了點頭:“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侍女俯身將一碟芙蓉糕擺到小桌上,言語隱有諂媚之意:“陛下雷霆之怒皆因為公子出氣,可見陛下愛重公子……這是小廚房新做的糕點,公子嘗些吧。”
郁白端著茶抿了一口,嗤的一下笑出聲來。
“的確愛重。”價值千金的汝窯瓷在他手里仿佛是鄉間小童玩耍的木石,看不出絲毫珍視之意,郁白隨手放下茶杯,茶杯和茶蓋隨即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他掃了眼恭敬垂首的宮女:“你原來是哪個宮的來著?”
“回公子的話,奴婢原是瑤花閣宮女翠翎,后蒙陛下垂憐,才有莫大的福氣伺候公子。”
“這點心是小廚房做的?”
“是。”
郁白捻了一角芙蓉糕,確是燕云殿小廚房的手藝,入口酥脆微甜,只是仔細嘗來卻有絲淡淡的清苦。他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含笑看著宮女恭恭敬敬地告退,心中冷冷地嗤了一聲。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喉頭不出所料地涌上一陣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