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說要帶我去終極樹屋的。”賀中鶴覺得上次跟著錄了次直播沒過癮。
“這時候山里蟲子多。”雁升有點兒猶豫。
“沒事兒。”賀中鶴催他準備東西設備,“我招蚊子,晚上沒蚊子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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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終極樹屋的那座山離這兒挺遠,進郊區的時候老孫都在副駕睡了三覺了。
雁升也迷迷瞪瞪閉著眼,聽賀中鶴在旁邊舉著手機先開了直播。
沒有人工實時精調的貼紙不那麼服帖,鏡頭一晃就容易把雁升的臉從鳥頭底下晃出來,賀中鶴努力保持手機穩定。
-太奶奶你關注的博主直播啦
-考完試有噗看,雙倍快樂
-鈣片!鈣片你今天的小辮子很騷啊!
-人家叫鶴片
-梅開 二度,鳥你什麼意思老把人往這拐
-在?康康鳥
“鳥在睡覺。”賀中鶴小聲說著,對著鏡頭笑了笑,緩緩偏了偏手機讓雁升再入鏡一些。
然后就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了。
車里挺靜的,直播間很熱鬧,賀中鶴對著鏡頭看著自己的臉,覺得有點兒尷尬。
這時候只能從評論里挑著回,奈何這些評論……都挺難回答的。
-鶴跟噗哥什麼關系啊
-11號直播……鳥是今年高考生嗎
-鳥到底長啥樣啊啊啊啊求描述!
“哎到地方了。”賀中鶴憋半天,趕緊退了直播間,假裝摸索車門,“一會兒見!拜拜拜拜下了下了……”
“鶴哥好帥。”雁升在旁邊捏著嗓子。
“神經。”賀中鶴瞪了他一眼,“醒了啊?”
“醒了,看了快十分鐘你跟手機干瞪眼。”雁升伸了個懶腰,從旁邊抽了兩瓶水。
這次直播依舊沒什麼主題,雁升也沒打算錄很長時間,這趟過來主要是帶賀中鶴玩。
初夏的老荒山比冬天那會兒溫和多了,沒有肆虐的寒風。漫山遍野郁郁蔥蔥,即使在陽面兒也沒那麼烘人,絲絲縷縷的清風吹起頭發。
雁升迎著風張開胳膊,回頭看了一眼賀中鶴。
“別動。”賀中鶴迅速去掏手機,“別動別動別動……”
雁升保持這個姿勢沒動,脖子都酸了。
一陣風忽地刮起,頃刻整片林子都嘩嘩響,眼里可能進了點兒灰,雁升艱難地瞇著眼:“還沒好嗎?”
“好了!”賀中鶴收起手機把剛才的視頻點了保存,又跑到他旁邊自拍。
剛拍了一張,他突然把鏡頭在他倆身后拉近,然后猛地回過頭:“我操!小溪!”
說完一溜煙兒沒了,雁升還站原地保持看鏡頭的姿勢。
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現了什麼史前怪獸,雁升嘆了口氣跟過去:“哇是小溪哎好神奇。”
“是真的!小溪!”賀中鶴手在清澈的淺水流里撥來撥去,笑得賊憨,“第一回 見野的小溪。”
“難道還有溫順的小……”
“我操!小魚!”賀中鶴更驚喜地捧起一抔泉水,伸到雁升面前。
“……寶貝兒這是孑孓。”雁升蹲下來,“蚊子幼蟲。”
幼蟲們被非常無情地潑回了小溪,其中幾只還灑地上了,在陽光下焦灼地撲騰。
“那這個呢。”賀中鶴捏起一只在水面上滑來滑去的節肢動物,“河蝦?這蝦腿真長……”
“水黽。”雁升說,“也是蟲子。”
“有礦泉水嗎。”賀中鶴起身,“我現在迫切地想洗個手。”
之前在這邊留的一堆石塊還沒動過,天黑之前老孫幫著錄了搭墻砌底和做秋千的直播就跟大盧下山回去了,剩下的內容架個相機在旁邊,隨緣錄,錄完再剪。
叮叮當當一陣下來挺累,雁升坐在墻邊吹風。
“這個秋千掛哪兒?”賀中鶴走到他旁邊,“樹上?”
“嗯。”雁升戴上手套,“走,終極樹屋。”
終極樹屋在哪兒他也記不太清了,當時造那間屋子的心態就是發泄,不想讓人找到,結果幾年后再來,自己都找不著了。
晚上蟄伏著的蚊子都出動了,兩人噴了小半瓶花露水,打著手電艱難地亂轉。
賀中鶴卸了肩上的露營包,再走腿要斷了:“終極樹屋真的存在嗎?”
雁升也累夠嗆,一邊用花露水把兩人上上下下又噴了個遍一邊看著手機指南針:“應該就在這附近……”
“那邊!”賀中鶴突然竄了竄,指著不遠處的林子,“那什麼東西!”
兩點綠幽幽的光,正直勾勾對著他們。
雁升調亮手電往那邊一晃:“找到了。”
他蹲樹屋旁邊把太陽能小燈拔下來的時候,賀中鶴繞著樹屋驚嘆著轉了不下五圈。
比去年的薩克孫樹屋大了不止兩倍,這間樹屋結構非常完整,斜面屋頂上鋪著防雨板,門墻釘得密實,屋外有爬梯直達二樓露臺,屋后還有滑梯。
“太牛了。”他一邊轉一邊說,“我能在這兒住一輩子。”
“進去看看。”雁升把秋千栓到樹上,推了推他。
屋里干燥清爽,一股木頭香味兒,桌椅榻榻米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塊貓頭地毯,完全不是傳統荒野樹屋的瓦灶繩床上漏下濕。
“榻榻米明天拿出去曬曬再睡。”雁升放下露營包,“今晚先將就打個地鋪。”
賀中鶴從二樓冒了個頭,震驚地往里指:“上邊都是什麼?!”
他這麼一說雁升才想起來,二樓堆了些以前的半成品,模型泥塑圖紙什麼都有。
賀中鶴拿起來一坨打磨光滑但實在看不出是什麼的一坨木頭:“這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