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節是自習,一直到上課鈴響了,臉皮不薄那人還沒回來。
……不會在那研究海綿頭墩布頭平板頭哪種拖把能給人刷牙吧?
雁升給班長打了個招呼,走出教室。
“賀中鶴?”進了洗手間,雁升喊了一聲。
三層回音。
非常空曠的洗手間,畢竟一層樓就兩個班,又是上課時間,幾乎沒人來。
“這兒呢。”最里頭的隔間發出弱弱的一聲。
“怎麼回事兒?”雁升走過去敲了敲門,“不舒服?”
“衣服套不上卡住了……”賀中鶴在里頭聲音悶悶的,聽著像悶在一層布料里,“這領口太沒彈性,我胳膊舉不起來,硬扯又刮著下巴……”
整得跟半身不遂似的。
隔間門“咔”一聲,開了:“你幫我穿上。”
一個只露倆眼的黑色物體杵在里頭。
“……”雁升覺得挺好笑的,捏著領口往下一拽,愣了愣,這衣服買了之后沒穿過,他還不知道這領子這麼反人類,估計小頭爸爸才能順利套進去。
“操。”賀中鶴掙了掙,半張臉縮里頭讓人有點兒窒息。
這個動作在雁升看來有點兒奇怪。
露著半截腰|腹,還掙來掙去的,“操”完還發出小聲的嘟囔。
雁升眉毛抑制不住地挑了一下。
然后他伸手往賀中鶴露出的肚子上一放,賀中鶴被冰得嗷了一聲。
“就穿了一件啊?”雁升說,“怪不得說里頭沒濕。”
“操我錯了下回我秋衣秋褲穿全套……”賀中鶴抓住他手腕,“你手剛從冰窖里拿出來啊!”
雁升手順著往后滑了一段。
腰。
手感令人驚奇的非常不錯。
他感覺到賀中鶴僵了一下。
空氣有安靜一秒。
下一秒,雁升聽見背后傳來老鄭的聲音,也帶著三層回音:“你們兩個不上課躲這兒干什麼?”
“……老師好。”兩人同時小聲說。
好個屁好,老師看見一個手在另一個腰上放著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鄭的出現實在太突然,悄沒聲就站到了他倆身后。
職業病,他平常自習課巡班也這樣,腳步放得很輕,手在背在身后抓著腰帶上的一串鑰匙不讓它晃悠出聲,整天鬼影似的。
老鄭沒說話,一臉一言難盡,皺紋都擠到一堆了。
“他穿不上衣服……”雁升趕緊拽拽賀中鶴衣領,后者非常夸張地喊了一嗓子,疼疼疼疼疼。
強裝自然地在老鄭面前套好衣服,倆人一前一后走出隔間。
非常尷尬的沉默和對視。
老鄭幾次張口想說點兒什麼,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什麼訓他倆的話,反正老頭兒就是看得挺別扭,但也說不上兩個男生這樣哪兒別扭。
“快回去。”最后老鄭選了他慣常用的,瞪著他倆迅速溜出洗手間,“下課不早來洗手間,上課又到處竄!”
說完后老鄭想起點兒什麼,又喊了一句:“賀中鶴你表格回去快給我填上!”
這事兒在倆人心里膈應了一天,想起來就一陣不安,老鄭每次來看自習從教室前門走到后門路過這邊時,賀中鶴氣兒都不敢喘。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麼怕老鄭的一天。
這簡直小混子的恥辱。
雖然現在已經金盆洗手當起老實高三生了。
接下來的幾節課兩人非常默契地保持距離,下課不說話了,也不去洗手間了,雁升坐累了就站起來把書放書立頂上學,賀中鶴一直埋頭學習,甚至還把書立里的檔案袋抽出來一截,直接在他倆之間擋了一道,小學生劃三八線似的。
幸好從下午一直到晚上放學都是風平浪靜的,老鄭沒請他倆喝茶。
“啊——”出教學樓重見天日的瞬間,賀中鶴頓時活過來,在樓口人堆里嗷了一嗓子,周圍步履匆匆的人都回頭瞥他,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壓力太大快瘋球了。
雁升也放松下來,拽著他書包帶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噓”了一聲:“老鄭說不定在辦公室窗口看著。”
賀中鶴一驚,迅速轉身甩開他的手。
“別太刻意。”雁升微微抬頭,看了看五樓辦公室窗口,真有個不高的人影杵在窗口,怪驚悚的。
“老鄭是不是有點兒偷窺癖啊?”賀中鶴還是很震驚,想想他倆之前牽小手打雪仗的可能有人在暗處看著,一陣毛骨悚然。
“現在不知道,高一的時候確實。”雁升前后看了看,附近沒有二十三二十四班的人,“高一老鄭辦公室正對學校大門口,盯人非常方便,班里兩對兒都這麼被抓著的。拍照片,直接發給家長。”
“……操。”賀中鶴不敢回頭看教學樓了,跟雁升保持半米距離,“他還有什麼騷操作?”
“晚飯空騎車去操場逮趁著天黑散步的小情侶。”雁升說,“而且他是穿著校服混進操場人堆的。”
賀中鶴想起來夏天那會兒他翹課在家打游戲,當時也是老鄭披上小馬甲直接開黑逮住。
非常恐怖的小老頭。
高二的時候自己浪的太高,根本不把老鄭放眼里,何況他也沒什麼特別大的把柄,無非就是中二吧拉地跟石宇杰吳昊一幫子人去打架擺場子,要麼就逃|課偷偷出校門,不穿校服打耳洞染頭發之類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