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放學后賀中鶴沒逗留,直接背上書包小跑出教室,趕在所有人把樓道堵個水泄不通之前出了教學樓。
回家放下書包跟杜蘭珍說了一聲,賀中鶴就去了對門。
清了清嗓子,客廳燈開著,沒人應。
不能睡到這個點兒吧?
賀中鶴輕手輕腳進了臥室,沒人。
他當即掏出手機直接撥了電話,嘟了幾聲那邊才接通:“哪兒去了你?讓你在家躺著你亂竄什麼?”
“貓丟了,”雁升聲音比上午還啞,聽動靜正很急地在走路,“胡胡丟了。”
賀中鶴愣了愣,他剛才沒注意,一開門沒有一團毛烘烘軟乎乎的東西來蹭他的腿。
“怎麼丟的?”他皺著眉,雖然只是二樓,但平時門窗都緊閉著,不可能說丟就丟。
“自己從窗口跑了。”雁升氣喘吁吁,“小區和周圍找了一圈,沒有。”
“先別急,”賀中鶴快步往外走,想起來之前雁升挺驕傲地說胡胡自學成才開門開窗。貓跟狗不一樣,跑了說不定就難再找回來了,而且胡胡除了鼻子邊兩道白,其他沒什麼特征,就一很普通的橘貓,“你先回來,咱倆再順著找一……”
打開門邁出腳的瞬間,賀中鶴整個人都僵住了。
聲控燈今天異常靈敏,唰地亮起。
雁升聽出來他那邊聲音戛然而止:“喂?”
“你先……別回來了。”賀中鶴心跳得飛快,后背出了一層冷汗,“我……找找,先掛了。”
他掛斷電話,僵硬地蹲下|身。
一團橘色的毛烘烘。
但是已經不軟了,僵硬的身體上,毛打了綹,沾著融化的灰色雪水。
賀中鶴手是顫著的,他輕輕托起貓頭。
鼻子周圍糊著干涸的血跡,一片模糊。
賀中鶴猛地抽回手。
貓眼半睜著,瞳仁發灰,眼角還掛著黃色痕跡,尾巴沒了,連帶周圍一塊皮肉也沒了,鮮紅一片。
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小貓,現在成了一具涼掉的尸體,端端正正被擺在雁升家門口。
一陣強烈的反胃感涌上來。
這種視覺沖擊不是說多血|腥多恐怖,而是你熟悉的活物,把它當伴兒的活物,變成了一團死肉,被強行擺在你面前。
而且他剛才進門的時候還沒有,幾分鐘的時間,就被放了貓尸。
殺貓的人剛剛來過。
賀中鶴手冰涼得幾乎沒有知覺,驚詫、憤怒、不解。
拍下照片,再震驚再難受也得迅速收拾干凈,雁升上次對死老鼠的反應賀中鶴記得,不能讓他看到。
趁著夜深把貓埋到樓下花壇,賀中鶴還是接受不了,心里竄火卻沒處發,抓不著人,物業不管。洪星邵先兌du佳
回到家杜蘭珍看他臉色不對勁:“怎麼了?”
“沒。”賀中鶴身上發冷,貓被擺在在門口地毯上的畫面在腦子里揮之不去。
雁升一直到半夜才回來。
“發朋友圈了,看能不能找到。”貓不是賀中鶴的,但他也難受,心擰巴成一團,只能安慰他,“貓都喜歡往外跑,過幾天就回來了。”
“嗯。”雁升緊皺著眉,出去找這一趟身上都被凍透了。
“先睡,明天再說。”賀中鶴給他沖了藥,坐到他旁邊搓了搓他胳膊,“沒事兒,肯定丟不了。”
“嗯,”雁升閉了閉眼,“怪我,臨走沒插窗戶。”
賀中鶴沒說話,又捏了捏他胳膊。
下雪不冷化雪冷,外頭溫度低到快零下十度,半夜竄這一通感冒又加重了。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雁升整個人都是頹的,賀中鶴看著心里特不好受。
貓跑了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能就單純跑了,過幾天就自己回來了。
雁升現在當然是這麼希望的,他撿來養好的小貓,在家學習都抱腿上,寶貝得很。
也正是這樣,賀中鶴不敢跟他說,而且看他之前那次,好像對死掉的動物有不適反應。
高考當前,他不能讓這個影響雁升。
朋友圈的尋貓啟事一直被熱心同學朋友轉發著,但貓尸都凍在土里了。
看雁升整天盯消息,賀中鶴心里不忍,只能慢慢轉移他注意力,讓他別老想這事兒了。
樓底下原來的監控賀中鶴給拆了,換了新攝像頭。
杜蘭珍又出差了,年關將至,最近忙得很。
賀中鶴樂得她不在家,總算能松一口氣,至少不用半夜開著小臺燈偷摸學習。
臨近期末考試,大家反倒不怎麼緊張,整天大考小考考麻木了。老鄭很滿意,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雁升的重感冒拖拖拉拉一個星期才好,大病初愈卻趕上壞消息,元旦不放假。
整個級部叫苦連天,其實本來也沒指望學校放滿三天,哪怕就當個普通大休呢,結果硬是讓從元旦前一周上到放寒假,三個多星期。
在學校的日子一下子沒了盼頭,整棟高三樓都是蔫的,從南樓蔫到北樓。
晚上賀中鶴拿了書去雁升那兒學習,突突轉的一天終于歇下來,最放松的就是深夜這會兒,兩人獨處一室安靜學會兒習,嘮嘮嗑,黏糊一下。
“十二點了,”雁升活動了一下脖子,“回去睡吧。
”
“怎麼老想趕我呢?”賀中鶴低頭寫完手里的一道題,把筆一扔,“今晚上不走了。”
雁升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