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中鶴剛才聽老鄭訓半個多小時脖子都僵了,笑著往后倚了倚。
“連我都覺得齁,這糖封神了。”雁升又剝了一顆,“還是能吃的,這要別人送的我當場把它扔進焚燒爐。”
“別人送的你不會吃,”賀中鶴活動完脖子,往桌上一撐胳膊看著他,“而且不會收。”
“這麼了解我。”雁升笑了,這時候班里突然安靜下來,一抬頭果然是老鄭又站到了教室門口,抱著膀子余怒未消,臉都是黑的。
兩人迅速收起曖|昧的小氛圍低下頭各學各的回歸社會主義同桌情。
在老鄭眼皮子底下談戀愛,刀尖起舞的感覺刺激且快樂。
老鄭這回是真怒了,三節晚自習一會兒沒讓他們下課,四個多小時硬那麼坐著,上廁所還得單獨給他打報告。
放學鈴響時老鄭準時站到教室門口抱著胳膊,一班人斂聲屏息迅速往外溜,除了住校的幾個照例留下多學會兒習再回宿舍,其他人沒出三分鐘就走|光了。
狹窄昏暗的樓道里一時間特別擠,賀中鶴在雁升身后拽著他書包帶走才不至于被人流沖散。
賀中鶴現在頭發染成黑的,人堆里就沒那麼扎眼了,尤其是這種比較擁擠混亂的環境,周圍一水兒藍色校服嘰嘰喳喳。
很適合搞點兒小動作,奈何旁邊有個五百瓦的。
“Bye了鶴兒,后天見。”石宇杰家離這兒不近,他家長在東門接他,跟回家屬院的并不順路,下了樓就該往岔路走了。
“就當放天假唄,大不了被石叔揍一頓。”賀中鶴挺同情他。
“這波不虧。”石宇杰安慰自己。
依依惜別結束,一石覺得自己跟二鳥越來越漸行漸遠了,具體說不上怎麼回事兒,被開回家的悲傷讓他暫時忘記了今天那盒小粉糖。
在樓下廣場又跟同學和外班認識的打了招呼聊了天兒,一直到拐上后門馬路才徹底就剩他倆。
“操,可算清凈了。”賀中鶴松開雁升書包帶,走到他旁邊長長舒了口氣,蹦了幾下,坐四個多小時坐得腿麻屁|股疼。
后門這條路沒什麼人走,這會兒地上已經積上了一層雪,估計有一指厚了。
花壇旁邊的錦鯉池子已經見不著魚了,就一坨骨頭湯似的渾濁冰面,卵石都被雪蓋住了。
風息了一些,鵝毛大雪輕柔恬靜地簌簌往下落,在路燈車燈下朦朧一團。
踩上積雪時細微的咯吱聲清晰可聞,地上一旦積了雪就特別靜。
從嘈雜壓抑的教學樓里出來,突然進到這麼個氛圍中,賀中鶴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著了,明明剛才恨不得和雁升直接隱形。
沉默著并肩沿路走了一會兒,雁升停住腳步,慢慢俯下|身在旁邊冬青樹上一陣窸窣。
賀中鶴站旁邊看著,反應一秒后立馬明白過來他要干什麼,趕緊也抄了一把雪,搶占先機在雁升直起身來那一刻唰一揚手。
雁升被揚了一身一臉碎雪,看著挺狼狽的。
賀中鶴狂笑著轉身要跑,被雁升拽住后領往回一帶,脖子瞬間被塞了個什麼東西,冰得他嗷一嗓子。
“你還真上大班啊!”賀中鶴無語了,這損招誰不會啊,他立馬撈了滿滿一把雪一攥,回手塞進雁升衣領里。
然后得意地看著他把那團化得剩一半的雪從衣服下擺抖出來。
正笑得歡兒,下一秒就被雁升搖了身旁的杏樹,瞬間一頭一肩膀雪,嘴里也進了不少。
“你打雪仗連大班的都打不過。”雁升說。
賀中鶴摸了把臉上的雪,從車頂團了一大坨雪球,追著他一砸,雪球半空散了沒砸中。
一場莫名其妙的雪仗就這麼開始了,本來挺浪漫的冬夜雪景,兩人跟倆二傻子似的在雪地里互相追著扯著呼哧呼哧禍害了周圍所有能禍害的積雪,臉笑發僵手凍得通紅也沒試著。
“停戰停戰,雁升哥哥我認輸。”賀中鶴頭發亂得不行,身上沾了一層雪,實在沒勁躲雁升這把雪了,干脆往雪地上一坐,手已經凍得沒知覺了,但身上出了層薄汗。
雁升扔了那把雪,伸手拽住他胳膊試圖把他從雪地上拉起來,但沒成功,反被他一拽給拽了下去。
這一下使的勁不小,雁升直接砸賀中鶴身上趴下了。
一趴賀中鶴更懶得起來了,干脆就這麼躺雪地里,雖然后腦勺非常涼。
呼哧帶喘地疊了一會兒,賀中鶴突然覺得挺弱智,正常情侶哪有這畫風的。
身體緊貼在一塊兒,感受到他一顫一顫地笑起來,雁升也有點兒想笑。
于是事態變得更弱智了起來,倆一米八多大個子摞一起笑得渾身沒勁兒起不來。
“下去。”賀中鶴推了推他,懷疑他倆腦子在打雪仗中一起被砸成粉了。
雁升翻身骨碌到一邊兒,躺了幾秒才起身,把賀中鶴拉起來:“我一世高冷都毀你這兒了。
”
“別推鍋,是你起的頭。”賀中鶴給他拍打著后背上的雪,“你還高冷個屁,人設早就碎一地了。”
一身雪水慢慢往回走的時候,氣氛才再度回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