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門進是非常危險的, 辦公室在教室斜對面, 前門正好對著辦公室門,老鄭如果在辦公室的話一轉頭就能看見。
拉了一下后門,鎖著。
賀中鶴敲了敲玻璃, 試著召喚后排同學。
石宇杰和辛凱坐離后門最近的位置,正貓書立后頭裝模作樣地學習, 沒人理他。
賀中鶴加重力道,又敲了敲。
有幾個人翻卷子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石宇杰沒回頭, 抬手往前指了指。
“什麼情況?”雁升這方面業務不熟練,站賀中鶴身后用氣流聲問。
“前門進。”賀中鶴用口型說完, 一招手,示意他跟上。
走到前門的時候賀中鶴迅速往辦公室里頭掃了一眼, 老鄭果然沒在。
警報解除。
然而推開門的一瞬間,賀中鶴迎面跟坐講臺旁邊的老鄭對上了眼。
原來石宇杰往前一指是這個意思。
悟得有點兒晚。
老鄭垮起臉, 從小凳上起身走出教室。
“干什麼去了你們?”他審視著雁升和賀中鶴。
被逮了其實也就沒什麼好瞞的了,不就逃了半節課嗎。
但賀中鶴這會兒猶豫能不能直接說打球去了,畢竟這次的共犯有點兒特殊。
正迅速打腹稿撒個什麼謊, 雁升開口了:“體育課受傷去了趟醫院。”
老鄭不太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哪傷了?”
“賀中鶴腳崴了,我手傷了。”雁升抬手向老鄭展示了一下他貼著一小塊無菌貼的陳年老傷,其實早愈合得差不多了。
賀中鶴忙點點頭:“我倆就搭伙去了醫院,還掛的急診呢。”
同樣是解釋找理由,自己一說話就顯得味兒特別不對,賀中鶴有時候不怪老師煩棄他。
老鄭在他倆身上來回瞅了一會兒:“都快高考了,上體育都老實點兒,少給我亂作。這要是折個胳膊傷個腦袋,我看你怎麼復習。”
這一般就是老鄭訓人結束語了。
但嘮叨完之后老鄭沒放他倆走,他進了辦公室。
賀中鶴看了雁升一眼,小聲說:“跑火車還是你厲害,我差點兒直接招了。”
雁升笑了笑。
老鄭拿著張紙出來了,是這次月考成績單。
賀中鶴稍微站直,心里有點兒打鼓。
文綜最后三道大題沒寫,數學兩道壓軸就往上寫了個公式,英語完形填空從第一題開始故意涂串。
按照草紙上寫的對答案,保守估計大概少考了五六十分。
上次考第四肯定是有運氣因素的,而這次全級部的學生都正式進入高三狀態了,不會再讓他撿漏。
還能按跟老鄭約定好的進前三十嗎。
有點兒后悔,早知道這次就不故意降分了,實在不行就不把月考成績告訴老媽唄。
老鄭抖了抖成績單:“雁升年級第三。”
班排名都不用說,雁升點點頭。
“你……”老鄭看了賀中鶴一眼,“考得還行。”
老鄭的還行那就是不錯了,但賀中鶴特怕他大喘氣后再來個“但是”。
然而老鄭拿著成績單慢吞吞地說:“文綜不好,才剛過二百,數學也退步了,你就指著這個提分呢怎麼才考這點兒……”
“老師,”賀中鶴忍不住了,“給個痛快,我這次多少名啊?”
老鄭頓了頓,“嘶”了一聲,抱起膀子似笑非笑看著他:“很急切啊?”
賀中鶴難得被老鄭噎了一下。
急切個屁啊!別說得好像對你班兒第一有什麼企圖似的!
不過真的很急切嗎?
確實很急切,連老鄭的絮叨都給人打斷了。
一邊覺得不至于,一邊又確實有種鳥在自家窩跟前卻只能干看著盤旋不下的感覺。
“正好三十。”老鄭說,“再少考1.5分就讓郭瑤頂下去了。”
鳥疾沖直下,一頭扎進窩里。
賀中鶴喜滋滋一瘸一拐走進教室的時候石宇杰差點兒以為自己眼花了,這逃|課被訓回來怎麼還春風滿面的呢。
雁升被老鄭留在走廊里。
老鄭思來想去就覺得這兩個學生怪,一個悶頭學習的一個混不吝的,怎麼就湊一塊兒去了,“賀中鶴要是影響你,你就跟我說,隨時調開。”
“嗯。”雁升應了一聲。
“你要是能帶帶他就帶一下,但還是得穩住你自己的重心。”老鄭還想說點兒什麼,頓了半天,“你們兩個……我就納悶,上學期不還打得很兇嗎。”
雁升早看出來老鄭對他倆關系有疑問,怕不是這老頭已經背地里腦補出一場學渣帶壞學霸搞垮班級績點的陰謀:“有點兒親戚關系。”
賀中鶴說的沒錯,該跑火車的時候他嘴里有萬里長軌。
“噢,噢。”老鄭恍然,這還說得過去。
第二天早上成績單和新座次表是一起貼上的。
老鄭應該也是早就有大調的打算,不少人都換了位置。
規律就是水平徘徊在本科線和一本線有點兒危險的給了好位置,倒數實在沒救的和成績穩如老狗的位置比較偏。
當班主任的其實哪個學生都不想放棄,考本科沒底兒的盡力拉一把,多談談話,只要學生肯學就行。
老鄭是個挺兇挺頑固不化的老頭兒,但師德還是能在這方面體現的,很適合當高三班主任。
“同桌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