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從初中到現在他見證了很多對賀中鶴主動的單箭頭,賀中鶴就一沒有感情的木頭。
更何況雁升這種跟他格格不入的,完全不是一類人的冷淡咖。
“我也不知道。”體育老師吹哨了,前邊幾個班緩慢移動起來。
“你也不知道?什麼叫你也不知道?”石宇杰驚了,“不知道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小點兒聲。”賀中鶴看了眼隊伍那頭的雁升,“嗯。”
“我操……”石宇杰差點兒踩著前邊人的鞋,被瞪了一眼,“那你什麼時候給個確切答案?”
“高考又不考這個。”賀中鶴見老鄭從樓口走過來跟班,小聲說,“就先放著唄。”
這兩圈跑得挺恍惚,機械地跟緊前排人小跑,腦子比步子亂。
“對人有意思”這種情況從小到大都沒經歷過,總覺得離譜又遙遠。
其實從暑假剛上補習班那會兒開始,賀中鶴就覺得其實自己……挺注意雁升的。
單獨過生日、天天串門兒、弄不弄就單獨呆到半夜、貓是一起養的、課余大部分時間都在一塊兒、筆記資料可以隨便從他那兒拿……
不知不覺就有點兒從他“朋友”的范疇越界了。
跟雁升坐一起看電影的時候覺得很踏實。
愿意聽他說話,也愿意看他笑,除了嘲笑以外。
那次配合他裝情侶也沒覺得反感。
偶爾被開玩笑撩撥了,心跳會加快。
如果把這些事的對象換成另一個人,那就不是這麼個味兒了。
但又很朦朧,感情這東西不是例數分析就能得出結論的,不去注意它吧,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太社會主義兄弟情,真要仔細研究體會吧又覺得干凈磊落。
下期視頻的薩克孫樹屋圖紙已經畫完了,雁升打算寒假造這個,冬天荒野建造條件惡劣,正好可以糅進一些求生元素。
十月一假期法定7天,級部硬生生給砍了個半,第四天下午三點前就得返校。
三天半的假期,有人短途旅游放松,有人在家奮戰一輪,有人空虛至極啥事兒沒干。
畫完圖紙后雁升就有種很空虛的感覺。
不想學習,看見字兒就想吐。
學霸也有這種煩惱,四科卷子輪著寫,工作學習連軸轉。雁升專注度高,耳塞一戴就能在書桌前坐四五個小時不動,效率相應也高,刷題飛速。
之前看網上有人分享高三經歷說刷題會刷吐,真生理性那種反胃,雁升覺得自己離這檔差不遠了。
以他現在的成績,考S大其實不怎麼劃算,之前老鄭找他談過這個,說只要二輪三輪穩定,完全可以報B市那兩所。
但他不能保證兼顧工作的同時還能把名次穩在年紀前五。他不算特別勤奮的那類尖子生,到最后肯定有拼了命擠上來的,成績波動難免。
而且S大建筑系在國內絕對排得上第一,而如果報了那兩所,極大可能接受專業調劑,比起學校他更偏向選拔尖兒的且自己感興趣的專業。
所以雁升沒太大的壓力,能穩住就穩住,穩不住往下滑一點兒也不要緊。
家長給的壓力更是沒有。
自從搬到家屬院后雁德強一次也沒來找過,手機號換了他們也找不到,日子風平浪靜得有些不真實。
以為拼盡全力才能擺脫泥淖,結果只是搬出去,就異常輕盈地脫離了。
當然,也可能是雁德強太久沒回家,還沒發現不對勁。
雁升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假期第一天,不去想這些糟心事兒了。
胡胡從客廳溜進來,跳到他腿上。
“有沒有很無聊,什麼也不想干。”雁升順了順貓毛,小貓已經完全痊愈,現在油光水滑,也長膘了,圓溜一坨。
胡胡乖巧地縮成一團閉上眼。
北方秋天來得急,前幾天下了場雨,一夜醒來就冷風嗖嗖了。
下午陽光從窗戶透進來,貓一副毛烘烘暖洋洋的樣兒,看得雁升打了個哈欠。
“走,抓一名幸運人類陪咱玩兒。”雁升抱貓起身。
杜蘭珍大過節的也忙,雙節假期第一天直接飛國外談客戶去了,賀中鶴覺得自己像個留守兒童。
門被敲響了,聽力道和節奏都能聽出來是雁升。
“哎喲這不胡嘛。”賀中鶴一開門就從雁升懷里把貓抱過來,無視雁升,作勢要關門。
“別欺負孤寡老人了,”雁升按住門,閃身進來,“在家無聊死了。”
賀中鶴在飛狗渴望的注視下把貓放到地上,倆帶毛的就自己一邊兒玩去了:“不學習,飄了吧你。”
“是有點兒飄。”雁升問,“杜阿姨呢,沒在家?”
“他鄉思親去了,得幾天才回來。”賀中鶴躺回沙發上,猶豫了一下,“你怎麼……還在這兒?”
“嗯?”雁升沒聽懂,“趕我走啊?”
“不是,我說你怎麼還在這邊兒,不……回家什麼的?”賀中鶴問。
“我家就在這兒,還能去哪。”雁升坐到他旁邊,打開電視發了會兒愣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著賀中鶴,“今天什麼日子?”
“……八月十五。”賀中鶴有點兒心酸。
今天竟然是中秋節了。
雁升若有所思地看著電視墻。
往常年中秋節家里都是在菜刀亂飛中度過的,雁德強和朱玲就是有這個本事,越逢年過節鬧得越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