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回顧一下,賀中鶴發現現在的雁升跟當時的人設差了十萬八千里,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就好像之前郭瑤她們說的,深|入攻略的快樂。
“被人撕開的。”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很低的聲音。
賀中鶴猛地偏過頭:“什麼?”
“撕裂的,”雁升清點著書立里的筆記本,臉上沒什麼表情,“那個傷。”
賀中鶴呼吸窒了一下。
“賀中鶴!”這時候下課鈴聲和老鄭開門的聲音同時響起,“你出來一下。”
然而賀中鶴還沒從“被人撕開的”這種傷法里回過神來。
“去。”雁升撣了下他的胳膊。
他被老鄭叫走后,雁升戴上了耳塞,打開筆記本。
畫了一個戴著巨大耳環的小人,被一側耳環拽成了歪脖子。
他的耳垂整個兒裂開過三次,都是被人撕裂的。
“別跟我說你沒耍小聰明。”教室外,老鄭開門見山,“說吧,分怎麼考的。”
“用手考的。”賀中鶴被老鄭問懵了,“我要作弊也沒法作啊,您親手給我送走廊里考的,走廊到處都是巡考老師。”
老鄭噎了一下,估計也是忘了這茬。他很不可思議地盯了賀中鶴半天:“成績看了嗎?”
“還沒,這不一下課就被叫這兒來了嗎。”賀中鶴跟老鄭說話習慣性帶著毛刺兒。
“總分691。”老鄭沒顧上賀中鶴的刺兒,神情復雜地看著他,“第四。”
第23章 “收拾東西走人,我要把……
“你牛逼啊你!”一進教室,賀中鶴先被石宇杰撈過去了,石宇杰捧著他的臉啪啪拍得無比響亮。
周圍不斷有同學很震驚地看著他,沖他說“牛逼”、“看不出來啊”之類的話。
要擱平時他早拽了吧唧尾巴翹天上了,但這次不一樣,這是他第一次因為成績這種“正經事兒”而被別人羨嘆。
第一次體會到“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感覺。
賀中鶴一連串地說著“蒙的蒙的”,迅速竄回位上。
“好險,差點兒真被你干掉。”雁升轉著筆看他。
“別說了,我現在臉有點兒熱。”賀中鶴趴到桌子上。
“激動得嗎?”雁升捏了撮他的藍毛,在手指間搓了搓。
很滑溜,搓了好幾下也沒能搓成呆毛。
發質很不錯啊。
“沒那麼沒出息。”賀中鶴的聲音從臂彎里悶悶地傳來,“就覺得別扭,以前看成績都從下往上找,這回直接登頂了。”
雁升手指都搓熱了,終于給他豎起來一撮呆毛,朝天撅著看著傻了吧唧的。
他滿意地彈了彈呆毛:“多這樣幾次就習慣了。”
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心里很雀躍,有種苦僧閉關修成正果的感覺,暢快。
但賀中鶴有數,高三第一次考試沒什麼很大的參考價值,很多人都因為假期而懈怠了,考出來的不是真實水平,就被賀中鶴這樣暑假弦上得比較緊的給擠下去了。
“別在腦子里發表獲獎感言了。”雁升說,“收拾東西。”
“嗯?”賀中鶴抬起頭,“收拾什麼?”
“收拾東西走人,我要把你逐出家門了。”雁升沖講臺抬了抬下巴。
賀中鶴順著看過去,這才發現好多人擠在講臺前趴著。
講臺上有個透明文件袋,是老鄭用雙面膠糊上去的,換位就把新座次表放到里面。
后桌莊媛已經在連桌帶凳往外拖了,教室里陸陸續續響起桌腿摩擦聲。
“你看了?”賀中鶴看著講臺上擠著的那一堆人。
“我原位沒動,你坐我往后數第五個。”雁升說。
中間隔四個人。
沒法上課笑話雁升的娘炮牛奶,也沒法現場抓包記筆記的時候他都在畫些什麼騷東西。
什麼感覺呢,就是剛把路上遇到的小兇狗擼乖,還沒來得及下次帶點兒東西逗逗它,結果就不再走那條路了,沒下次了。
剛才因為成績雀躍的心情一下子摔了下來。
小難過,小不舍,小悵然若失。
但賀中鶴沒表現出來,不動聲色地收拾東西。
“也不是我趕你走的,咱就別拉臉了。”雁升側頭看著他,語帶笑意。
“我拉臉了嗎?”賀中鶴突然有點兒煩躁。
這煩躁來得猝不及防,自從跟雁升熟了后他從來沒對雁升產生過這種情緒,跟他待一塊兒的時候一直都覺得很輕松。
可現在他就覺得莫名煩,軟了好久的刺兒一下子全支棱起來了。
我拉臉了嗎?我覺得我沒有啊?
好像誰真多麼想坐這邊兒似的,之前開玩笑問是不是很不舍就算了,還他媽當真啊?
說白了就是惱羞成怒,撩惱了。
還有他不自知的一點兒慌亂。
這他媽怎麼了,至于嗎,自己是因為一句話戳某個莫名其妙點上就耍脾氣的人嗎?
“拜拜。”賀中鶴語氣很硬,沒好氣地提起凳子放到桌上,不輕的一聲。
然后把書立一擠,整個兒攏到桌面中間,把桌子推出去,力道太猛,差點兒把桌子推翻了。
雁升愣了,看著他頭頂呆毛隨著動作一顫一顫,沒反應過來這火是怎麼突然被點起來的。
上課鈴響之前,班里所有人的位置都移好了,這節是語文自習,老師來發了一圈講義走后就沒再進來。
賀中鶴從桌洞里掏出一瓶薄荷葉,捏了幾片扔進水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