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洛說。
許翊噎了一下,看起來有點兒無語,他站的那個位置剛好是光與暗的交界處,燈光在他臉上閃了閃,讓他的眼睛有點特別二次元的光影。最后他笑了笑說,“那行。”
然后轉手去冰柜里拿了第二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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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洛不是突然想喝酒,是因為之前跟許翊吃飯,許翊雖然能喝酒,但是從來不喝的,只有最最張步他們勸他,他才會喝一點。
但是今天他拿的是酒。
可能因為吃的是燒烤,不過之前也吃過燒烤,更大的可能還是他心情不好。
借酒消愁,這是每個中國人都知道的詞。
所以祁洛想陪他喝。
喝悶酒的人如果能有人跟他碰碰杯子,祁洛想他心情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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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翊拿著酒瓶和杯子過來,祁洛就自作主張地一人倒了一杯,拿起來跟他碰:“來,先喝一個。”
許翊愣了愣,看起來有點兒想笑,但還是跟祁洛碰了。
祁洛第一次喝酒,但是為了展現豪邁,當然還是試著喝了一口,然后差點吐出來。
那種滿嘴泡沫的口感還有沒有味道的味道難喝的他想哭,而且進了胃里還有點燒胃。
祁洛勉勉強強把這口酒咽下去,敬佩地看著許翊。
他想,這都能喝得下去,你們喝酒的人真牛逼啊。
這時候許翊才笑了一下:“其實我們一般都弄點兒下酒菜,沒有像你這麼干喝的。”
祁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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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晃點我?”祁洛怒視著許翊。
許翊笑得更開心了,做了個求饒的動作,然后找老板點了拍黃瓜跟炸花生米,最后還是給祁洛拿了一瓶冰紅茶。
烤串很快就上來了,晶瑩透亮的肥肉上滋滋地冒著油,激發出了孜然和辣椒的全部香味。
他們倆都餓了,一時間也顧不上說話,你億串我億串地悶頭吃了半天,等第一波餓勁過去,速度才慢下來,喝喝酒,吃吃涼菜。
大概是許翊喝三杯,祁洛喝半杯的這麼一個比例,他喝得很快。
祁洛不確定這個喝酒速度就是他的常態還是他現在心情不好,但也沒想勸他。
反正總量擺在這兒,也不會喝高,人有時候是需要發泄一下的,如果一直壓著憋著他,反倒不好,好多朋友圈雞湯文里人都是這麼憋出肝病的。
他們倆加了好幾次菜,然后加酒,許翊大概喝到第四瓶的時候,祁洛也差不多大半瓶了。
祁洛覺得自己是沒醉,但是心情飄飄的,腦子有點兒熱,而且膽子也大了,很多平時就在腦子里縈回一下的東西,好像突然有了說出口的勇氣。
從下午開始他就很好奇了,但是一直沒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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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翊現在的狀態看起來不錯,很放松,胳膊肘隨意地拄在桌子上,脖子沒像平時那樣挺得巨直,臉上表情也是輕松的。
這些細微的動作都給了祁洛勇氣。
祁洛跟他碰了個杯,然后試探他:“下午的事兒還沒說完,我能再問問嗎?”
“你說。”許翊點了點頭。
“就是,阿姨……”祁洛糾結了一下決定說的直白點,“也就是你媽,現在怎麼樣了,你知道嗎?”
許翊捏著杯子的手微微頓了下,然后說:“走了。”
祁洛突然就后悔自己好好一個人,怎麼就長了張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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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在想如果單純是媽媽出軌,為什麼許翊會對年輕人的話反應那麼大。
現在知道原因了,祁洛卻寧可自己不知道。
他嘴里一陣發苦,不知道是啤酒的苦還是心里的苦,反倒是許翊依舊是比較云淡風輕的表情。
“好像是意外走的,具體什麼原因我不知道。”許翊喝了口酒,看著祁洛,“我爸說我克她,他就說了那麼一次,我覺得她走了應該不是我的錯,當然不是我的錯,但是……我也不知道了。”
當然不是你的錯,你心里也清楚的很,祁洛心里這麼想。
可是祁洛說不出來,因為不管是許翊聽到年輕人那話的反應,還是他現在的迷茫,都說明著同一個事實,也許許經緯就說了那麼一次,但是許翊絕對想了不止一次。
甭管許經緯能不能幫著把許浩他們倆料理了,他都是個大混蛋,沒得洗。
許翊仰起臉把那一整杯酒都喝了,然后再倒。
剩下的酒也就只有三分之一杯,許翊看著酒杯頓了幾秒說,“我再去拿一瓶。”
“別喝了。”祁洛站起來按住許翊的手,再拿就是第五瓶了,他現在眼珠已經亮得有點不正常,現在這種情緒狀態祁洛不敢再讓他喝下去。
許翊沉默了一會兒,坐了回來,把剩下那三分之一杯一口悶了。
應該是線路老化的原因,燈光時明時暗地閃爍著,每當燈泡突然暗下來許翊的臉就有一多半被沉在陰影里。
好好的一頓飯吃成這個樣子,祁洛心里有點難受,把冰紅茶給許翊倒了一杯,遞到他嘴邊上:“對不起。我不該刨根問底,讓你說這些。”
“沒事。”許翊說著,沖祁洛笑了笑。
他這樣子祁洛心里就更難受,他應該明白的,每個人心里都有藏起來的,不愿意給別人看的角落,即使是和他最親密的自己,也沒有理由將那些沉積在角落的陳舊回憶翻檢出來,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