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開了半小時后車里就睡了一片,車上空調開得很低,不少人都拿了長袖校服出來披著。
祁洛困困地坐在許翊邊上,靠著車窗打盹,感覺到有件校服外套像被子似的輕輕落在他肩上,他睜開眼想給許翊一個口頭麼麼噠,卻見許翊看了他一眼,悄悄地從校服外套下頭伸手過來,勾住了他的手。
祁洛就跟被按了開關一樣,瞬間變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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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祁洛再睡醒的時候,窗外已經是城市的高樓大廈,右手還跟許翊左手牽著。
他側頭看了一眼,許翊也在睡覺,但這個人睡覺都很有偶像包袱,不知道從哪弄了頂鴨舌帽扣著臉,只露出來下巴尖一點流暢的線條,還有小半截脖子。
男朋友就算裹成這樣也可愛,祁洛輕輕勾了勾許翊手指。許翊明明睡著的,但也條件反射似的勾了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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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高考最后一天,大巴車特意慢悠悠繞城轉了半圈,等開回學校的時候天都黑了,高考生還有等在外面的家長們也都散了。
只剩下學校外面掛著的大橫幅,上面寫著“燕河八中考點”,加上高考加油之類的祝福語,還有滿地花瓣,都是家長來接孩子時候帶的花束。
他們是第一波感受到高考完學校氣氛的學生。
下了車后,大部分人睡得迷迷糊糊,直接往宿舍走,祁洛他們幾個對望了一眼,想法差不多,他們一塊兒往教學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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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樓分成南北兩棟,高三在北樓,本來從這個學期開始,南北樓之間就拉了一道鐵閘門,沒有特殊情況,任何人不許去北樓看高三生備考。
現在那道鐵門已經開了,整個高三的走廊空蕩蕩的,地面上連一片草稿紙都沒有,自然光穿過走廊,拉扯出一道長直的陰影。
像時光的長河,一條只能向前走的路。
往常這個時候,鐵門后面都是燈火通明,能聽到空調運作的嗡鳴聲,還有老師講課的話語。
現在全部都空了,只有教室后排鐘表邊上貼著大大的倒計時牌,還停留在“01”。
祁洛站在那兒,心底忽然浮出一陣不知所以的傷感。
旁邊其他人也都沒有說話。
高考這個詞兒從走進高中校園開始就一直在,可是直到這一刻,這個詞所代表的,壓力、恐懼、興奮,沒日沒夜的辛苦還有決戰之后的離別,才洶涌地漫上少年心頭。
他們站在那兒沉默了半天,祁洛感覺心里空蕩蕩的,下意識往許翊邊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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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學期咱們就搬到這兒了。”韓嘉裕清了清嗓子,打破令人覺得有點兒憂郁的沉默,“估計過兩天班主任要做一次志愿意向詢問。”
“是哦。”趙思源說,“你有考慮要考哪兒嗎?”
“夢想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不穩。”韓嘉裕有點苦惱地嘆了口氣,“萬一滑檔我就涼了。”
“還有一年呢,別著急。”祁洛說。
“神呢,神想考哪兒?”趙思源問。
“祁洛不用說吧,肯定是五道口。”韓嘉裕說。
五道口就是top2,祁洛確實是打算沖這個,他次次年級第一的水平,基本上是挺穩的。
祁洛笑笑點了點頭:“思源呢?”
“我還沒想那麼多。”趙思源嘆了口氣,“我想考個文史專業的,去博物館子承父業。”
“文史專業收理科生?”韓嘉裕問。
“有些偏修復和考察的,需要化學基礎,所以收理科。”趙思源說,“具體等報志愿的時候我再看吧。”
他又轉向許翊:“翊哥呢,你考哪。”
許翊聽到這話愣了一會兒,然后說:“我沒想過。”
想想他又補了句:“考北京吧。”
許翊沒想過是很正常的,去年這時候他連學習都沒想過。
在什麼都不確定的前提下,就想考北京,不愿意和他分開。祁洛雖然能料到許翊會這麼回答,但是真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心里還是挺甜的。
他們沒在高三教室那兒呆太久,因為呆在那里心就靜不下來,會覺得迷茫惆悵什麼的,最后結伴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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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時候許翊刻意走慢了幾步,祁洛會意跟在他邊上,另外兩個先上去了,祁洛眨了眨眼睛,等著許翊說話。
“我聽說就算都在北京,學校要是離得遠跟異地也沒什麼區別了。”許翊小聲說。
祁洛一愣,接著就笑起來,沒想到男朋友在糾結這個問題。
“五道口附近全都是特別好的學校吧。”許翊又說。
“也……不一定吧?”祁洛笑了會兒才說,“而且還有一年呢,你使點勁上個重本還是有希望的。”
“哎。”許翊嘆了口氣,“盡量,不行我就擺個攤去你學校門口賣烤冷面去。”
他臉上現在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憂郁神情,祁洛越看越可愛,抬手想去順毛。
許翊機警地躲開,順便抓住祁洛手腕:“不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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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第一天上課,果不其然,高三生一畢業,高二的壓力就上來了。
王穎進班的時候,手上拿著個距離高考還有365天的倒計時牌,全班看到這個牌子,瞬間一陣哀嚎。
“我從上屆10班那順的。”王穎揚了揚手里的牌子,“上屆的班主任已經度假去了,希望明年這時候你們也能讓我舒心地度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