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他冷笑道:“你們倆做這種惡心事的時候沒想著會被人說嗎?怎麼,在別人面前嘩眾取寵,到我這兒知道丟人了?”
老爸的聲音很響,許翊感覺自己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
有種很強烈的被冒犯的感覺,讓他突然就不想再忍耐。
但不是因為自己,挨頓罵什麼的,他早就沒所謂了。
可是祁洛不一樣。
祁洛在這里被提起,都好像被弄臟了。
“今天你弟生日,我不想……”許經緯新一句批評剛開了個頭,許翊已經把碗往桌子上一放。
碗邊砸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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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經緯到嘴邊的話被這一聲砸了回去。
他震驚地看看許翊,看看許翊手里那只碗,被挑戰權威的憤怒讓他臉漲得紫紅:“你干什麼?你想造反是不是!”
“手滑。”許翊淡定地解釋,然后站起身,把碗筷擺好。
許經緯正想再開口批評他不懂禮儀,卻連第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就被許翊打斷。
“我吃好了。”許翊拉開椅子,“現在我要走了。”
“走?”許經緯重復了一遍這個字才反應過來許翊的意思,他又驚又怒地質問,“今天是你弟生日!你不呆在家里,還想去哪兒?”
“去找我的小流氓。”許翊說著,探手拎起一旁沙發上的書包,沖完全沒反應過來的許經緯一家人揮了揮手,“再見。”
第27章 風箏
拉開門的一剎那,猛烈的穿堂風沖過來,許翊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穿外套。但這麼強烈的寒意竟然讓他有種特別爽的感覺。
“你站住!”許經緯的怒吼聲在背后響起,許翊充耳不聞。
他毫不猶豫地摔上門走進了風里,伴隨著“咣”的一聲,那個聒噪混亂的世界被隔絕在腦后。
坐電梯下樓時,沸騰著的思緒慢慢冷靜下來。
直到走進夜色里,許翊開始覺得有點兒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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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自己都把自己放棄了,狀態很麻木。所以別人不想撿起他來,感覺也正常。
可是現在,明明他已經開始學習了,還參加運動會拿了獎,班主任表揚了他,這些東西在貼吧那個帖子里都有。
為什麼這些東西,他爸就是看不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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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翊現在滿腦子都是不想考期中了,上什麼破課這樣的想法,還有和過去這些年一樣的“你越罵我我就越要擺爛給你看氣死你”的叛逆情緒。
他本來也只是一個半只腳踏出泥淖的少年,想要跌回去是很簡單很簡單的事。
許翊在立交橋邊的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冷灰色的巨大橋體將上下兩層的道路割裂,現在沒有車來車往,這塊地方顯得格外寂寥。
抬起頭,夜空是冰冷的藏藍色,還有幾顆星星。
定睛一看,其實是風箏,在夜色里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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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許翊離家出走過很多次,可他一次也沒有聯系張步、林最最他們,所以這一次,“找我的小流氓”也只是句氣話,他不會真去聯系祁洛,不想給人家添麻煩。
而且許翊也覺得,祁洛那麼積極地想帶著他學習,可現在自己別說考試了,連學都不想上,滿腦子都是些要擺爛惹他爸生氣的念頭。
這樣子很差勁,對不起祁洛,沒臉聯系祁洛。
許翊亂七八糟地想著,滿腦子黑泥咕嘟冒泡,忽然意識到自己手機屏幕是亮的。
他定睛一看,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和祁洛的對話框。
而且,像是感知到了他現在凌亂的意識一樣,對話框里,掛著條一分鐘前發來的新信息。
-祁洛:你在哪兒?
許翊盯著這條信息足足有兩分鐘,舉起手機,拍了張頭頂上飛著小風箏的夜空,給祁洛發了過去。
——
把定位發給祁洛之后,許翊就一直看著頭頂上的小風箏。
立交橋叢林的另一面是片街心公園,一年四季都有在那兒放風箏的人,風箏上掛的小燈一閃一閃,像引路的啟明星。
發了會兒呆,一輛出租車在許翊面前慢悠悠停下,穿著大羽絨服的祁洛從車上跳下來。
特別像冬夜里落下來的那種小天使,因為許翊在看見他的一瞬間覺得自己心都被照亮了。
“你怎麼外套都沒穿啊!”祁洛一看見許翊就滿臉驚訝地喊道,“冷不冷?”
說著祁洛就要脫羽絨服,許翊想起他那個連400米都跑不下來的小身板,趕緊阻止,“不用,你自己好好穿著吧。”
祁洛一愣,笑了:“行吧,那你也別坐這兒。太冷了。”
他指了指后面,“咱們去那邊呆會兒吧。”
許翊回頭,發現自己身后五米開外就是個24小時營業的面館,店門口亮著看起來很舒服的紅燈籠。
許翊想著自己受的凍,突然有點兒無語。
但要不是祁洛,他根本也不會注意到天寒地凍的大馬路后頭,開著個暖洋洋的小面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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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點了兩碗面條,找地方坐下。
店里都是四人桌,可能是因為同桌慣了,祁洛在挨著許翊這邊坐了下來。
“剛才跟家里吵架了是嗎?”祁洛小聲問。
“嗯。”許翊說,“吵個架就離家出走,我是不是挺傻逼的。
”
“具體情況得具體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