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下唇已經被咬破了,有著絲絲血跡,沈妄明顯也是一怔,抬手用指腹幫他輕輕拭去唇上的血:“……對不起。”
遲應垂眸:“沒事。”他又將剛剛被沈妄扯亂的衣襟整理好,搖身一變,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漠樣。
沈妄目光灼灼,視線從上而下跟掃描儀似的,帶著幾分壓抑的熱切,遲應知道,沈妄是在從他身上尋找沈歇的影子。
他特意選了這樣一套純白色鏤空花金紋的華服,這本就是他前世慣用的服飾模樣,剛剛在臺上舞劍的時候,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也覺得他已經變成了沈歇。
活的隨性自由,無憂無慮,一心只想著怎麼修煉,怎麼千方百計和師父下界玩樂,雖心懷天下,但說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少年人。
哪像現在,要顧慮的東西太多,甚至連剩下的時間都得精打細算,生怕浪費一分一秒。
遲應背靠著墻,整個人隱沒在黑暗中,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后,他整理好衣袖,擦著沈妄走了過去:“我先去化妝間把衣服換了。”
“為什麼要換?這樣穿著還挺好看的。”沈妄抓住他輕輕拂過的衣袖,笑了笑,“映池神君當真風采依舊,哪怕相隔一世,依舊會令人神魂顛倒難以自拔。”
遲應就像一壇精心包裝的塵封的美酒,乍一眼便讓人心漾,真正品嘗的時候會發現原來比他想象的還要醇香。
“不正經。”遲應終于忍不住笑了笑,眉眼彎彎,一如當年的沈歇,“我以前就在想,堂堂狼王怎麼可能是個那麼可愛的小少年?果然,里子還是不正經的。
”
察覺到沈寂氣息的辰華急匆匆恰巧趕過來時,正好看到遲應這副調笑的模樣。
這是遲應除了在沈寂剛剛撕破空間時,緊急時刻被逼出原身以外,第一次有著和前世幾乎一模一樣的打扮。見到這已經數百年間只在夢中出現的身影,神主呆住了,只覺的虛幻:“……殿下?”
遲應的笑意稍稍收了一些,他轉過身,突然對辰華踏踏實實作了一揖:“師父。”
安靜中,辰華嘴唇微顫,緩緩伸手,終于用手掌心輕輕觸碰到了遲應的額頭:“……殿下這身打扮,挺好看的,很有當年風霜一劍的風采。”
這動作很是親呢,若不是明確知道這是遲應的師父,沈妄甚至會有點寶貝被其他人觸碰了的不開心。
“你報名這個比賽,錢是小事,其實你主要還是為了給狼崽看看的吧?”辰華輕笑,“這個小狼崽到現在都沒恢復記憶,一直想不起來前塵往事,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一些蛛絲馬跡,也是蠻可憐的。”
遲應重新站直:“師父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恢復記憶?”
沈妄也是認真的看著辰華。
辰華卻無奈搖了搖頭:“本君是神,無法管轄妖族的人,更何況還是妖王?妖王本就是鬼蜮廝殺為生,哪怕轉世成了凡人,命格也是隱秘的,就連司凡神君也查不出他的有關資料,不然也不至于讓本君兜兜轉轉尋找了十七年,還是靠你倆聯歡會那回鬧的轟轟烈烈才尋到的。”
遲應哭笑不得:“所以,如果不是系統頒布了參加聯歡會的任務,我倆不去參加,師父你可能至今都找不到我倆?”
“也不一定吧,沈寂早就有解開蒼炎劍封印的盤算了,就算本君那之后沒找到你們,等沈寂解開封印,本君也是可以尋著蒼炎劍的氣息找到人,只不過那時候,就不一定在‘同市’那麼簡單了,封印解開后力量侵蝕全身只需要一分鐘不到,如果相隔甚遠,哪怕本君趕到,狼崽可能也活不了,說到底,那個你神骨化作的系統,還是救了狼崽一命的,對了,剛剛狐貍來過。”
“沈寂來了?”沈妄的面色登時沉了不少,“他來做什麼?難不成也是來看阿應的?”
辰華:“……”
這架勢,好像全天下都要和他搶遲應似的。
“他畢竟是狐王,哪怕自己作,遭了幾次天譴修為折損大半,但妖王之力尤在,本君身在凡間又不能施法過重,所以只能勉強把他的本身關起來,他的分身影子可以出來,不過也僅僅是影子而已,不用擔心他會傷害到你們。”
辰華神色嚴肅,轉向沈妄:“對了,我上次給你下的壓制蒼炎劍用的神力,今天已經是最后一天了,我是推薦你辦休學手續,在屋內好好靜養,我還可以每天給你傳功壓制你體內蒼炎劍的暴動,如果器官衰竭就去醫院做手術,現代醫療技術發達,只要你不作死,還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神主的意思是,我以后只能臥病在床了?”
辰華沒說話,但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
茍延殘喘是要有代價的。
“那我不要。”沈妄卻聳聳肩,一副無所謂模樣,“真這麼無趣的活著,不如早點死了。”
遲應神色微動,藏在袖口中握拳的手緊了緊,但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確實,這麼活著,不如死了。
辰華一頓,登時有些惱怒:“說生便生說死便死,你倒是任性,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遲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