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這個人此時陰冷桀驁,哪還有半分剛剛想牽他手時的小心翼翼。
“這把劍,本王要了,有不服的,盡管上臺即可。”他的雙瞳已經變成了猩紅色,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好像一個稚嫩的王者在宣示主權。
饒是沈歇性格淡漠,此刻也委實震驚了。
這小狼崽子居然是狼王!
誰家妖王被幾團還沒化形的妖折磨的一身傷啊?誰家妖王想要什麼東西還得親手爭啊?誰家妖王上臺客套時……還真的有人敢反抗。
“就算你是妖王,你想要什麼就必須給你?妖王如今的作為是不是有些過分啊?”
“哎呀真是,神界手下敗將,如今也敢耍威風,喊你妖王是尊重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不去好好當你的傀儡妖王,非得礙兄弟們的眼,那就只能怪你自己自討苦吃了。”
幾只各型各樣的妖同時上臺,齊刷刷伸出利爪像要撕破狼崽的身體,齜牙咧嘴,氣勢洶洶。
狼崽冷哼一聲,手里的紅光化成護盾圍繞在他身旁,在觸及的瞬間,那些利爪登時停滯在了半空,半分再進不得。
血月山的陰云突然劈了一刀閃電下來,繼而就是轟鳴的雷聲,黑云翻涌,氣勢洶洶。
“本王自討苦吃?”狼崽張開的手心猛然收緊,“說反了吧!”
與此同時,護盾炸開,紅光乍破,像是海浪那樣洶涌地沖擊四周的人,那幾只妖登時被震下擂臺,在地上東倒西歪哀嚎不止,妖力的沖擊甚至波及到了遠處斂了全部神力的沈歇。
沈歇只覺胸口有些悶悶的疼,不過還好不算嚴重,他伸手捂住前胸,稍稍用神力緩解沖擊。
臺上的狼崽無意間往這瞥了一眼,見沈歇捂著胸口,整個人怔了怔,他連忙收回那驚濤駭浪般可怕的妖力,眸中陰云頃刻消散,只剩了擔憂與自責。
是他莽撞了,居然沒考慮阿映收了神力后只是凡胎肉體,自然扛不住他那自地獄道而出的世間最險惡的妖力。
可他不能動,他還得守擂。
沈歇抬頭,和年輕妖王的目光對接,他輕輕笑了笑,比了個口型:沒事。
只是狼崽來不及回應,更多的妖便朝他襲來,他斂去唇角的笑意,專心致志應對攻擊。
這擂臺戰比沈歇想的更長,打了近乎一個時辰,無數足矣禍害一方的妖被狼崽一手摔了下來。打到最后,狼崽也已先出妖形,腦袋上多了對毛茸茸的耳朵,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此刻已頗有些凌亂。
他的瞳色早就變成了暗紅,鮮血從他的指尖滴滴答答往下落,為了見沈歇而特意換的干凈衣服再次像那天一樣被撕的破破爛爛。
“再來。”他站在臺上,輕輕冷笑,整個人都是十足的危險性。
沈歇卻并不覺得可怕,或許狼崽之前可可愛愛的模樣早已經刻入他心底,又是或許因為狼崽如今的模樣其實是因為他。
不知怎的,他不僅不怕,甚至覺得有些心疼。
臺下的妖早已被他駭人的戰斗力震懾住了,又等了一會,見實在沒人敢再上,終于有人宣判:“妖王贏了!這把劍屬于妖王!恭喜妖王!”
“恭喜妖王!”
妖族便是這樣,以強為尊,實力為王。
帶著血腥味的冷風從河畔吹來,狼崽已經逐漸模糊的意識終于清醒了幾分,他忍住傷口的劇痛,一步步走到高臺旁,伸手取下了那把劍。
“散了散了……”
沒得到這劍,其他的妖自然心存不甘,但也無可奈何,見熱鬧結束也就準備各自離開,專心修煉企圖在將來把今天的妖王踩在腳下,或許還能把劍奪回來。
狼崽疼的深吸一口氣,看向了人群最后方的沈歇,見沈歇也在看他,他微微一愣,以飛快的速度擦干凈臉上的血跡,對著沈歇笑了笑。
一對小虎牙顯露出來,在滿是血污的臉上竟顯得有幾分干凈的純真。
沈歇心里微微一動,狼崽已經從臺上走了下來,將四尺長的劍抱在懷里,離他越來越近。
只是周圍還有許多人圍觀,在這個地方給劍實在不太好,狼崽像是也想到了這一點,過來帶著沈歇身影消失,到了另一處無人的地方。
狼崽捧著劍,喉結滾動兩圈,突然鬼迷心竅地說:“我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要求,就……很小,你答應了,我就把劍給你。”
雖然是威脅的話語,但狼崽語氣里皆是慫意,仿佛下一刻就能丟下劍原地跑路。
沈歇暗笑,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給他擦了擦臉:“什麼要求?”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拿著手帕的手略微一頓。
狼崽立刻后退:“不不不,我是說著玩,那個,我現在就把劍給你。”
然后少年妖王畢恭畢敬遞出了他贏來的劍,劍上甚至還沾了一些他的血。沈歇眸中看不清情緒,像是在沉思。
“我真的只是說著玩。”狼崽小心翼翼道,“不用當真。”
“這不是要求。”
沈歇接過這把劍,收入乾坤囊中,頂著狼崽疑惑的眼神,神界太子終于忍不住笑意,一把將自認為臟的小狼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