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干得好。”沈歇敷衍夸贊。
“哎,真是的,生的一副好皮囊,非學你師父單身。”辰華又是長嘆一口氣,神色突然嚴肅,“說正事,妖族……確實不都是惡的,可,其他不說,但為師肯定,妖王是惡的。”
沈歇回頭:“為什麼?”
“妖族的兩個妖王,都是從地獄道出生,地獄道還有個說法,鬼道。”辰華頓了頓,“那是世間最兇惡之地,集齊萬千戾氣,萬妖相爭,能從那個地方殺出來,你覺得他們能是什麼善良的貨色嗎?”
沈歇默然片刻,又咬了口蘋果,半晌后才說:“師父說的是,還有,我覺得還是澄清一下,我遇到的那個美人。”
“嗯?”
“和我性別一樣。”
“……男的啊?”辰華一副悵然模樣,“還以為你開竅了,真是……不過這樣也好,雖說妖族不全都是陰邪之輩,但還是別和妖族糾纏上好,來來來,既然都扯到這了,為師再和你說個八卦。”
沈歇挑了挑眉,表示洗耳恭聽。
“妖族兩個妖王,其中一個是狐妖,他其實是半妖,他母親是神族的神君,腦子不清醒和妖族私通生下了這個半妖,結果被你父神發現,就,咔嚓。”
沈歇微微一愣:“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這是規矩。”辰華一副惋惜模樣,“水火不容的兩族,怎麼會容忍這樣的叛徒?那女神君被立即處死,她生下的半妖被他父親僥幸帶走,為了躲避神族追殺,入了神族不敢進的地獄道中,說來,這個半妖不同于另一個妖王,他并非天生于地獄道,是被迫闖進去的。”
沈歇嘴唇微動,有些驚愕:“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這是神界的大辱,人人不恥,自然不會外傳。
”
“但是那半妖做錯了什麼?”沈歇蹙眉,“照師父這麼說,他原本不該待在那種地方。”
“沒辦法的,殿下。”辰華苦笑,“君主不能太過悲憫眾生,你以后會明白,總之你記住,其他妖我不評價,但妖王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沈歇垂眸,淡淡說:“我知道了。”
天空中突然劃過一道紫光,沈歇看到辰華眼睛亮了亮:“占星師來了,走走走,咱去請他喝茶,正好,你不是要成年了嗎,喊他給你算算桃花運!”
“……”沈歇冷眼,“你要請你自己請,我懶得動。”
“好的,那為師走了。”
“……”
師父變了,以前是會把他背過去的,嘴里還哼哼歌謠,把他慣的不要不要。
果然啊,師父變了,已經開始追求私會了!
…
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沈歇也跟著閑了許久。
他剛剛去過血月山,被老神主盯得緊,于是這些日子只能悶在家里,他每天在殿中悠哉悠哉恍惚過日子,尹笑寒給他帶了些下界的話本打發時間,他沒看。
老神主已經派零零碎碎的人去妖界尋找蒼炎劍了,這劍也不知道是不是鬧脾氣,分明吸收那麼多戾氣,卻在丟失后變得消息全無。
這劍藏著的力量太強,如果被妖族得到,后果不堪設想,甚至可以直接出世第三位妖王。
一日找不到劍便一日不得消停,連辰華這種大懶人都被轟出去尋劍,神界暗中忙碌了起來,頗有種暴風雨前寧靜的既視感。
終于,被迫置身事外的沈歇坐不住了。
“師父,我等會把結界破了,如果父神感知到,你就說我耐不住無聊,去了人間界玩。”
“所以你要干什麼去?”辰華伸手攔住了他。
沈歇如實說:“我去血月山。”
“你倒是坦誠。”辰華皺眉,“你已經去過一次了,想必已經知道那個地方的可怕,還打算孤身前往?”
“我不怕。”沈歇頓了頓,“有的人從小就在那長大,尚且安好,我只是去走一遭,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是妖,你是神,你們不一樣。”
“出身不同而已。”
沈歇平日里沉默寡言,真辯駁起來倒也不甘遜色,辰華拿他沒辦法,只能拿出一塊玉佩給沈歇扣在腰間:“行吧,我幫你瞞著神主那邊,這個玉佩上面留著為師的神識,如果你遇到危險了,你就和我神識互通,我會立刻趕來。”
“多謝師父了。”沈歇總算有了笑意。
辰華也回了一笑。
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后的小孩終究還是長大了,有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沈歇終究一個人帶著一柄劍,再次入了血月山。老神主派出的零散神君分布在妖族各個地界,但血月山這種地方依舊沒人敢來。
他確實是唯一能來這里尋找的人。
剛一入山,就和第一次一樣,映入眼簾的是無盡的廝殺與滿地鮮血,唯一不同的是,這回居然有人迎接他。
“阿映,你來啦?”
河邊的石頭上,一只模樣俊俏的小狼對著他發出了人聲,沈歇微微一怔,小狼見他晃神,立刻化為了人身:“是我,不久前我們剛剛見過。”
“哦哦。”沈歇也想了起來,“你是那只小狼崽。”
狼崽瞧著挺開心,圍著沈歇繞了一圈又一圈,眼睛放光,就像在觀察自己即將撲倒的獵物,只是他目光虔誠,熱烈卻又刻意保持著尊崇。
沈歇被這道復雜的目光盯的頗有些不自在:“怎麼了?”
“就看看你。”狼崽是個實誠人,“覺得你特別干凈。”
然后他剛一說完,沈歇就不小心碰到了一塊帶血的石頭,衣角上多了一片不明顯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