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感冒藥,你先喝了。”
遲應乖乖張嘴,登時有一股苦味漫上舌尖,遲應一蹙眉,但還是一口氣全咽了下去,苦味仿佛要沖上腦門,而就在這時,沈妄不知道塞了個什麼東西在他嘴里。
是甜的。
“還有個退燒藥。”
“等等。”遲應打斷他,“我買的這個感冒藥,里面成分和退燒藥重合,不能和退燒藥同時吃,得隔四五個小時。”
“……那怎麼不早說啊?”沈妄登時就不高興了。
遲應靠在他身上,無所謂笑了笑:“沒想起來和你說,我習慣自己動手,以前哪有人把藥泡好端到我面前,沒事,睡一覺就行了。”
“……”
這脫口而出的話聽起來總讓人覺得心酸,沈妄本來是有點生氣,然而這麼一說,氣立刻就消了,只剩了無奈。
“五個小時,差不多是凌晨三點。”沈妄說,“那我定個時,三點給你把藥端過來。”
“不用,你要是實在閑著,可以幫我拿點衣服過來,發燒后我會覺得冷。”
沈妄愣了愣:“冷嗎?”
遲應被他扶著,重新躺下,可是被子蓋好后,沈妄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還站在這干什麼?”遲應問。
突然,沈妄脫下了鞋子,猶豫著說。
“你不是冷嗎?我和你一起睡。”
“……”
見過耍流氓的,沒見過耍流氓還耍的這麼真摯的。
來自堂堂皇帝“同床共枕”的盛邀,好像下一刻就能脫口而出喊出一聲“陛下真討厭”,遲應一想就是一身雞皮疙瘩。
可是有一說一,以前不都是在一起睡的,此時拒絕不是更顯得做作。遲應一轉身,往里挪了些,留給沈妄一個無情的背影:“隨你吧。”
然而軍訓的床寬是一米一的,對比家里的床還是小了許多,起碼兩人之間再無任何間隙可言。
遲應只要稍稍往后靠一點,就能碰到沈妄。
而且還是同一床被子!是直接碰到的身軀!
數次無意接觸后,一向云淡風輕的遲校草突然有些后悔,頭一回感覺到不好意思拒絕是一種怎樣折磨人的后果,而到了后半夜,果然,遲應開始冒冷汗,分明是蓋著被子,可總有種透骨的寒意來回游走。
他長吸了一口氣,想著要不現在把退燒藥吃了得了。
而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股暖意。
他被沈妄從后背抱住,沈妄的一只手環著他的腰,捂在他身前,溫熱的呼吸一陣一陣噴在他后頸。
遲應僵住了。
他一動不敢動,裝作了睡著的樣子,任由沈妄怎麼調整姿勢。他明確的知道他本該是一腳把沈妄踹走的,然而沈妄這樣抱著他,剛剛的寒意確實消失不見,連帶著整個人似乎也沒那麼難受。
由于發燒的緣故,沈妄裸露出來的手臂是冰涼的,摸起來很舒服,可他整個人卻又是暖的,好像處于一種冰火兩重天的境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沈妄卡好時間給他拿藥去了,忍耐了許久的遲應總算舒了口氣。
他實在是不習慣有人這麼貼身的照顧他,哪怕之前住院的時候,沈妄也就是給他帶帶飯,像這樣幾乎無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他以前想都沒敢想。
更沒想到,這樣一個人,會來自另一個根本不屬于這個時空的世界。
若不是系統的存在,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一個朋友了。
遲應裝作睡眠時無意識轉身,悄悄睜了眼,看到了沈妄在倒水,片刻后,拿著退燒藥朝他走來。
遲應連忙重新閉眼,假裝在熟睡。
然而沈妄走進來后就沒動靜了,大概是在糾結要不要把他叫醒。
結果,遲應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人輕輕掰開,然后塞進來一個膠囊。
“……”
這是想把他嗆死嗎?
遲應終于忍不住了,在沈妄要往他嘴里灌水的時候,他猛的睜眼。
“……”沈妄被嚇了一下,杯中的水濺出來兩滴,落在被子上。
“你醒著的?”沈妄小聲說。
遲應冷眼:“你這樣喂藥,可能會把我送走。”
“……”
沈妄尷尬笑笑,把水遞給他:“那醒了正好,你自己喝一下,我……沒照顧過人,不知道怎麼喂藥。”
接過水,遲應一口把藥吞下,再重新鉆到被子里:“不冷了,你回去睡。”
這要是明天一大早被人看到,把還得了。
沈妄知道意思,幫他整理好被子后也爬上去睡了,不過就在閉眼時,他聽到遲應輕聲說了一句。
“晚安,陛下。”
…
第二天一大早,廣播的哨聲幾乎是要刺破耳膜,吵的人腦仁疼。遲應一晚上沒睡好,此時有些沒精神,不過燒已經退了大半,他正神志不清地換衣服,結果上面的床板旁突然冒出一個腦袋。
“你燒退了嗎?”
“……”遲應快速穿上外套,“好了,多謝陛下照顧。”
早飯前還是得下樓集合站軍姿,可退燒不代表感冒也好了,站軍姿時,遲應感覺有根羽毛在鼻子里打轉,總有打噴嚏的沖動。
可他還沒說話,沈妄突然大聲:“報告!”
遲應震驚。
陛下已經能這麼嫻熟的適應軍訓生活了嗎?
小季教官走了過來:“說!”
結果沈妄朝遲應那一指:“他感冒了,昨晚發高燒,能不能請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