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
噎了片刻,黑虎哼哼兩聲,將椅子踢開,走到了擂臺上。
他膀大腰不圓,肌肉猙獰,手腕青筋明顯,身上坑坑洼洼都是疤痕,一看就能瞧出是“武場”的常客。
遲應和他站在一起,分明是一米八幾的個子,卻還是被黑虎壓了將近一頭,這種天大的差距,哪怕本地人都知道他不孬,卻還是不由自主捏了把汗。
黑虎是外地來的打手,而且是那種打遍自家無敵手的刺頭,懷著獨孤求敗的心才來了這里找趙天磊。
這是兩個“鎮場”的對決,數年難得一見,很多外地人都想來湊熱鬧,因此沈妄今天才得以順利混入。
趙天磊也是見過大場面的,給了個應付性的笑:“都談妥了?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遲應只穿了件薄外套,一開始他沒打算脫衣服,但是一摸口袋,除了手機,還有那被他掐斷聯系的銅鏡。
想了想,他還是將外套裹好放到了一邊,眼鏡架在上面,用帽子扣住。
由于嫌棄汗味重,遲應沒摘口罩。
待到兩人都準備完畢,哨聲響,裁判連忙后退,以免殃及池魚——這種對戰,還是能躲遠點盡量躲遠點好。
“地下”終究比不上正規,沒有規矩,沒有點到即止,誰爬不起來了誰就算輸,這種湮滅人性的判勝機制,別說斷手斷腳,就是把命喪在這擂臺上都算不得稀奇。
從走上這里的一刻開始,小命就已經隨時懸在刀尖上了。
兩人連表面禮都沒做,黑虎直接出手,朝遲應脖頸處抓了過去,遲應側身避開,反擒住黑虎的手臂,右手成拳,平日里握筆看書的手,此時以一招致死的力度狠狠擊向黑虎的腹部。
對手反應也很快,立刻掙脫桎梏,依靠體型優勢,活生生用近乎莽撞的打法壓著遲應難以還擊。
黑虎不愧是其他地的老大,出手狠厲,動作迅猛,只讓人感覺一拳下去遲應就要休克。這種強制性體格壓迫,遲應面對起來確實有些吃力,但也算不上應接不暇。
他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就沒必要端得起一聲“少主”。
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快一分鐘,死水一樣的觀眾席逐漸沸騰起來,開始為這場難得的場面喝彩。遲應主一個“快”字,步法利落,發招迅速,但手上力氣也絕對不小,黑虎從一開始就沒有輕敵,到了現在更為謹慎。
相互試探下,這兩人居然稱得上勢均力敵。
但由于體格形象差別,大部分人打心底還是站在黑虎那邊,這一輪押,黑虎比遲應所占多了近乎兩倍。
沈妄在臺下看著,手里緊攥銅鏡,這種打法他太熟悉了——兩人不顧一切的相互撕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連傻子都能看出這兩人不相上下,誰都瞧不出勝負,這麼打下去,最終就會演變為比拼誰的心理防線率先崩潰的持久戰。
可他還是低估了這種地方的“臟”。
就在遲應側身避招的瞬間,黑虎手心處突然一亮,往遲應腹部像是抹了一下,遲應整個人頓了頓,下一刻,干凈白襯衫突然暈上了紅色,再逐漸擴大。
這麼一瞬間的停頓,讓黑虎找到了機會,他立刻用肘部撞向遲應的胸口,不過幸好他還是手下留情了些,沒有當場撞斷肋骨,遲應悶哼一聲,摔在擂臺拐角,又觸動了幾日前的崴傷,半天沒站起來。
觀眾都怔住了。
黑虎手里藏了刀?
“這是什麼意思?”趙天磊的神色冷冷的,半點不見剛剛的笑意,“真是可笑,拳腳比拼的擂臺,閣下動刀?”
“啊,我上臺之前,有說只能用拳腳嗎?”黑虎擦掉額頭上的汗,將沾血的刀片丟在地上,“我們那可沒這麼多規矩啊,你怎麼不和我說清楚呢?”
偏偏又沒人能反駁他的耍賴。
之前投給黑虎的人現在表情就像被喂了牛糞——這種鉆空子的贏法實在惡心,拿錢了都覺得咬手。
可是,無論如何,今天這事傳出去后,也只會有“黑虎贏了遲應”這一種說法。
遲應感覺腹部濕漉漉的,低頭一看,果然是滿身鮮血,也就幸好這個刀片很小,只劃破了表皮,否則今天怕是得開膛破肚。
他沒料到還會有人不要臉到這種程度,拳腳擂臺藏刀,這才導致沒做防備,果然,許久沒站在這,松懈的結果最終遭殃自己。
他忍著腹部和腳腕的刺痛,扶著欄桿慢吞吞站起來,用手捂住尚在流血的傷口,卻沒露出分毫痛楚,只半垂著眼,目光輕蔑又淡然:“你贏了,錢拿來。”
黑虎悶悶一笑,這回倒是正人君子,當場給趙天磊轉了三萬塊錢,再由趙天磊拿了利息后給遲應的微信轉賬。
“遲少主,錢給你嘍,不過你可是輸了。”
黑虎啐了口嘴里被遲應打出來的血沫,然而就在他下擂臺的那一瞬,一個黑影陡然出現,從天而降落到了他身側。
黑虎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察覺到痛楚,剛剛拿著刀片的手已經被生生折斷了五根手指。
根本沒給喘息的機會,又是一聲悶響,一記重拳打在他的鼻梁上,血像是迸出來似的,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