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散朝早了足足一個時辰,大臣們內心驚訝,卻又不敢多言,眼睜睜看著他們的陛下離開御座,像有些迫不及待地從衣袖里掏出一塊小銅鏡。
大臣們:“……”
陛下這麼俊,總不會是急著下朝對鏡貼花黃?
而遲應急匆匆出殿,一直嘗試和沈妄接通聯系,可奇怪的是,沈妄那邊居然沒反應。
難不成陛下不愿意被監視,所以干脆直接斷聯系了?不至于這麼任性吧。
又一次連接失敗,遲應暗笑:“毛病多,脾氣還大,真不愧是嬌生慣養的皇子……哎?”
剛嘀咕完,畫面通了。
由于還在外面,遲應沒有把場景投出來,只用鏡子看畫面,瞧的便有些不大清楚,但還是隱約能辨析出,沈妄的確出門在外。
這位置好像還是馬路邊緣。
腳底還踩了個人,看樣子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正抓著沈妄的褲腳罵罵咧咧不知道在說什麼,旁邊是一輛倒地的自行車。
等等……腳底?
第3章 糾葛
“你在干嘛?”遲應震驚。
沈妄嗤笑,校服領口理好,又在學生身上踩了幾腳:“哦,剛剛這個人想謀害我,被我及時發現制住了。”
“……”
看起來像是騎車騎一半被他謀害的。
“你……你有病嗎?誰特麼想謀害你!”腳下的學生又掙扎了一下,滿是憤恨,“我他媽今天第一次騎車上學,只敢在人行道上走,沒控制好方向差點撞到你是我的錯,但我都剎車了,你一把給我薅下來摁住是什麼意思?”
遲應差不多明白了,某些人警惕心太重,把擦肩而過當成了另有圖謀。
他無奈嘆氣:“陛下,沒人想害你,別防備心那麼重。
”
沈妄卻不甘:“笑話,朕特意注意到,他分明是想從口袋里拿東西出來,若是沒有那心思,他為何在衣服里藏匿東西?”
腳下的學生徹底忍不住了:“你個二逼,我在掏手機。”
“……”
“你快把人放了。”遲應冷冷說。
雖然他無所謂周圍人怎麼看他,但這實在有些離譜過頭,沈妄再這麼亂七八糟說下去,不是第二天上新聞就是精神病院來抓人。
遲應還是頭一次這麼嚴肅跟他說話,沈妄噎了噎,終于把腳從學生背上挪開,那學生立刻爬起來,瞪著眼對他說:“我叫杜航,你勸你以后少在學校碰見我,不然我讓我哥打死你。”
沈妄:“……”
遲應:“……”
怎麼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杜航說著就氣鼓鼓拖著自行車走了。
“……”遲應打了個哈欠,“那正好,那你跟著他走吧,學學怎麼走斑馬線過紅綠燈,我去把那堆奏折處理一下,哦對了,今天有個什麼黃尚書進諫?那是什麼人物?”
沈妄站在路邊等紅燈,頗不習慣地扶了扶眼鏡:“戶部尚書黃雨堂,老官了,挺腐朽一個人,不過蠻衷心,我就沒打算把他刷下去。”
遲應故作不經意的說:“嗯,他說北原旱災,好像想讓我出資支援。”
這話說完,遲應看到沈妄的腳步頓了頓。
“那是叛軍駐扎的地方,現在很多地方旱災,已經顧不全了,沒必要多此一舉。”
遲應蹙眉:“沈妄,平民無辜。”
沈妄突然輕聲笑了笑,眼里卻無半點笑意:“是,眾生皆苦,但朕不想救。”
恍然間,遲應幾乎看到了沈妄呼之欲出的狠厲。
幾日相處,懟慣了沈妄,他險些忘了,縱然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太子,沒點本事,也是不可能登上皇位的。
何況……他似乎從來沒見過沈妄所謂的兄弟們。
話音落下,兩人默然片刻,沈妄吸了口氣,聲音放柔了些:“不過無所謂,現在你是皇帝,怎麼做都是你來定,我干涉不了。”
反正他反駁也沒用,大不了回去后處理就是。
遲應卻淡淡回復:“不會,皇帝叫沈妄,不是遲應,我不會干涉你自己的決定,我沒這資格。”
反倒是沈妄略有些驚愕,良久,他笑了笑:“有太多人覬覦這皇位了,從天而降到你身上,你沒作為?”
“有什麼好作為的,我又不是悲憫天下的人,這年頭,過好自己的生活尚且不容易,還有精力顧及其他人?將來不說,目前我暫時沒這個閑心。”
…
沈妄戴著黑色鴨舌帽,口罩遮住了半張臉,除了鼻梁上壓了個文縐縐的金絲眼鏡,其余嚴實得就差個小偷同款頭套,活像下一刻就要把人挾持走。
于是沒多久,被他一直跟著的杜航炸了。
杜航回過頭罵罵咧咧:“你有真病啊一直跟著我?”
沈妄漫不經心說了個實話:“我不認路。”
“……”
杜航一副活吞毛毛蟲的表情,嘀咕著“見鬼”,不過學校已經近在眼前,杜航知道自己打架打不過這人,惹不起干脆想躲,便加快腳步,沒多久,終于擠到了人群中。
沈妄站在人群外,神色有一瞬間的嫌棄,而后低聲說:“你遠程幫我看下在幾班,人太多了不想擠。”“九班,在三樓,還有,今天奏折太多了,聯系先掐了,你有事再喊我,沒事別吵。”
沈妄再次被丟皮球似的丟走,一時氣笑了,銅鏡在手里轉了兩圈,小聲喃喃:“上一個對我這麼說話的人,尸體都被螞蟻啃爛了,虧得你不在我旁邊,否則非得把你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