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刻,銅鏡略微發燙,像是有人靠在了他的耳邊說話:“所以登基大典順利完成了?”
“是啊陛下,你看我多麼以德報怨,你沒幫我考試,我還是不計前嫌把你的登記儀式順利做完了,希望你打心底感恩戴德。”
那聲音輕嗤一聲:“笑話,若不是任務驅使,你怕不是能在本殿的寢宮睡個一天一夜。”
遲應淡笑:“確實,那你更要感謝我,還有,沈妄,你別頂著我的聲音自稱本殿,太中二了,我受不了。”
說來可笑,當今圣上沈妄,不是剛剛參加完登基大典的他,而是銅鏡對面占著他身體的人。
他遲應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準高二學生。
他穿越了,不僅穿到了古代,還和皇帝互相換了身體,更頭疼的是,他是在分班考試的前一天穿越的。
這就意味著,他考入實驗班的夢想算是被摔了個稀碎,沈妄這個古代人占著他的身體,在現代社會,除了還會吃飯走路,剩下估計和剛出生的嬰兒也差不了多少,別說考試,出門都困難。
于是他難免對沈妄有些憤恨的情緒,沒事干就要把他拉出來懟一頓,而無論如何,遲應畢竟是把這登基大典完成了,沈妄自知得了便宜,也不好回懟。近幾場跨越時空跨越身份的拌嘴,都是以遲應的勝利告終。
然而今日份拌嘴剛進行沒多久,更神奇的事發生了。
遲應在皇宮找不著回去的路了。
眼看太陽落山,天色逐漸暗沉,遲應在各式金碧輝煌里兜了半天圈子,這大熱天,身上華貴的龍袍有好幾斤重,悶的里面全是汗,頭上龍冠也已經傾斜,遲應徹底沒了脾氣:“陛下,你們皇宮的路,可真是比老胡同還錯綜復雜。
”
之前有人引領他出門,他也特意記了線路,然而皇宮實在大的離譜,那些彎彎繞繞一時竟把他困在了其中。
沈妄估摸也是難得遇到這種新奇事,頓了半晌才問:“你迷路了?在哪?”
“我也不知道。”
“……嘖,你不是大學霸嘛,怎麼,還會不認識路?”
沈妄話音剛落,背后突然有人高喊:“陛下怎的還沒回寢宮?”
遲應立刻將銅鏡塞回衣袖,緩緩側身,發現那正是登基大典上大熱天全身包的像粽子,被喚做天師的人。
“臣風燼塵,參見陛下。”
天師上前幾步,手持長杖,彎腰做禮,在衣服飾品碰撞的叮叮咚咚聲中不疾不徐摘下帽子。
帽子被摘的那一刻,白發傾瀉而出,天師略抬眸,面帶笑意,遲應驚訝的發現,這層層衣服里頭包著的竟然是個相貌俊美的年輕男子。
沈妄昨晚給他整理了一些重要官員的名單,其中就有天師風燼塵。
不過作為腦子里都是科學發展觀的現代高中生,對他而言,“天師”就像邪.教那麼迷糊,無非就是養了個神神叨叨吃閑飯的家伙。遲應對他的態度和街頭算命的也沒什麼區別,不過礙于沈妄的身份,他表面還是有些許恭維:“閑著無聊,到處走走。”
“……”風燼塵欲言又止,低頭笑了笑,“可是陛下,臣還是不太明白,何為‘幻日’?史籍中并無記載,陛下又是怎麼知曉的?”
他音色輕柔,又端了副腔調,聽起來格外有坑蒙拐騙哄小孩那味。
遲應一頓,反問:“天師大人竟不知?”
“臣……不知,所以才好奇陛下如何知曉。”風燼塵像是有些期待。
遲應看都不看他:“昨晚做夢臨時夢的。”
“……”
那邊的沈妄直接啞然:“能不能編的用心點?”
遲應暗自翻了個白眼——那能怎麼說?說他是帶著全新的世界觀穿到他家皇帝身上的嗎?是不是以后還得在這造個天文館?直接領先鄰國三千年?
估計是回答太過敷衍,風燼塵自覺陛下已有驅人的意思,不再自討沒趣,告辭后便起步離開,卻被遲應叫住。
“你等等。”
太陽已經落山,即將迎來群臣下班高峰期,總不能還在這沒頭蒼蠅似的亂撞,沈妄隔空也沒法引路,總是要抓個炮灰帶路的,還不能那麼刻意。
于是風燼塵就聽見陛下說:“你數學好不好?”
堂堂天師還是頭一回被問數學成績,不禁愣了愣:“陛下有何事?”
“跟朕回趟寢宮,有個數學題要問你。”
“……”
…
雖未三更,但天已經徹底黑了,遲應整理了一沓子紙,上面全是風燼塵整理的古代數學知識——他發現古代的數學把一部分解法挖出來,可以應對現代的考試。
風燼塵剛走沒多久,遲應還記得臨行前,堂堂天師一臉厭世,唉聲嘆氣“這都不是人學的”。遲應因此和他產生了一點共鳴,并驚訝的發現,天師講數學的水平居然還可以。
解決完數學,被人伺候著沐浴掉一身汗味,遲應還沒什麼困意,但古代沒有手機電腦,到了晚上,只能睡覺。
他把銅鏡在手里轉來轉去,一邊轉一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卻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沈妄,我記得……按理來說,臣子的名字,是不能和皇帝相撞的。”
沈妄字念塵,風燼塵這個名字撞了帝王名諱,通常來說都得改字,然而天師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