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傾正拿一雙沒什麼威懾能力的眼睛瞪著齊燃。少年軟軟的掌心壓在他還微開的唇上,發著抖。
齊燃愣了下,腦子中名為“理智”的一根弦“啪!”的一下斷了。
他突然上前一用力,手放在陸傾腦后護著他頭,就把陸傾往墻上猛地一撞,隔著陸傾的手吻上他的唇。
陸傾瞳孔瞬間張大。
齊燃沒閉眼,就這麼睜著看陸傾瞪大的眼睛,伸出舌頭舔陸傾掌心,又輕開貝齒咬上面的軟肉。
時間像是一瞬間停滯,兩人的心臟在胸腔內狂跳著,竟分不出誰是誰的。
陸傾看著齊燃極具侵略性的眼神,整個人像是靜止,直到感覺到手掌心有些尖銳的刺痛,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大力把齊燃往前一推。
齊燃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他抬起頭,就看到陸傾落荒而逃的背影。
少年背影帶著風,掀起齊燃周圍地上的塵土。
齊燃緊緊閉了閉眼睛,眉頭死皺著,靜靜的站在那兒。
他可能嚇著小朋友了。
突然,他像是想狠狠發泄什麼一樣抬腳用力踢著巷子角落的鐵皮桶,一下一下,似是要將之踹爛。
等到幾個鐵皮桶已經橫七豎八的擺著了,他才平復了下呼吸,拿出手機播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被接起,方懷梁有些擔憂的聲音傳來:“咋了?”
齊燃沒立刻回話,伸手攏了一下垂在眼前的頭發,嘆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如果再看到那群借高利貸的,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說完也沒等回復,直接掛了電話,慢慢朝街上走去。
第22章 初雪
自那晚之后,陸傾就明顯感覺齊燃不再像以前一樣對待他。
雖然還是會定期發早晚安,提醒他按時吃飯,卻不像以前一樣逼得緊,就算陸傾故意不回,也不會緊抓著不放,而是非常自然的找另一個話題,或是干脆結束對話。
期末臨近,陸傾漸漸忙起來,有段時間他都沒怎麼收到齊燃的微信,甚至讓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與齊燃有過密切的交集。
但其實,齊燃一直都在他周圍“晃悠”,每次陸傾晚上在飯店兼職的時候,余光總能瞥見椅在店門口插著兜的某人。
男人黑色鴨舌帽戴的低低的,眼睛被帽沿遮得完全,但陸傾卻總能感到一束炙熱的視線黏著他。
這視線來的快去的快,每當陸傾想抬頭認真看看時,卻只看到帶風的衣角。
齊燃的節奏感把握的很好,既知道怎麼快速的擾亂他思緒,又明白該給他時間冷靜。
他不再如往常那樣咄咄逼人,讓他感到無措,反而給了他很多時間,能夠靜靜的想很多事情。
想齊燃一直強調的“你應該知道的。”
想陸世林戒不掉的酒癮和治不好的重病。
想他欠下的一大筆治病的錢要這麼還。
甚至會想到以后,在最初的趕快逃離的想法實現后,少年會在哪里,又會和誰在一起做著什麼……
一片雪花漸漸飄落,落在他空落落的頸間。
陸傾被冰的哆嗦了一下,抬起頭,才發現初雪降落,天空綿密的雪花像花瓣般飄下,在他肩膀上暈起一小攤水漬。
他怔了下,微微吸了吸鼻子,才握緊手中的保溫桶,向醫院走去。
保溫桶里的飯是陸傾在醫院周圍的小飯店里買的,因為怕被初冬的冷氣弄涼,就叫店員裝到了里面。
醫院特別的消毒水味還是那麼濃烈,陸傾沒有停留,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陸世林的病房。
陸世林從樓上摔下來斷了腿,又被查出了肝癌晚期,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兩三周,本應是令人感到絕望的境地,看上去卻好像沒有那麼悲傷。
此時他腿被繃帶綁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傾走過去,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
隔壁床的阿姨看到陸傾來了,稍點了點頭,就把簾子拉好移開目光。
陸世林看到了陸傾,臉上沒什麼表情,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伸長脖子往陸傾身后看,問他:“我的酒呢?”
醫院里從來沒有“酒”這種東西,陸世林酒癮重,幾乎日日不離酒,對于他來說,身體上的疼痛遠沒有沒酒喝來的難受。
于是他便到處纏著護士或醫生要酒喝,甚至想忽悠別床的病人家屬從外面給他帶酒。
醫院里的眾人都對這個酒鬼避之不及,久而久之,陸世林在醫院也被越來越多人冷眼相待。
陸傾頓了下,看著眼前自己父親帶著質問的眼睛,把手伸出來,兩手空空。
他聲音冷漠:“沒有。”
“沒酒你來干嘛?”陸世林聲音大了些,他想了下,又道:“又不是周末,你不用上學啊?”
“給你送頓飯就走,”陸傾立馬接話,“有晚自習。”
說著就把折疊桌在床上撐開,拿過保溫桶把飯菜一一擺在桌上,之后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地板不說話。
陸世林瞥了眼飯菜,雖不算是很好,卻也是葷素皆有,看著還挺不錯。
但他沒什麼胃口,拿過飯胡亂巴拉了幾下,嘴上就嫌棄道:“不用你來,我去醫院食堂吃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