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齊燃要對他這樣?
“我以為你早該知道的,小朋友。”齊燃上挑的聲音又在這時出現在耳旁。
他突然一抖,又想起剛在酒吧齊燃緩緩逼近的嘴唇和嘴角的胡漬。
雙唇即將觸碰,僅隔毫米。
“砰”的,他的腦海里像是綻放了一株花。
那個答案一次次敲擊他內心,但他不敢確認。
難道齊燃……在追他?
這個猜測讓陸傾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他猛地站起,陸世林質問的話卻又鉆出來,他狠狠搖了搖頭,鋪到床上,只想趕快逃脫自己腦中不停浮現的猜想。
但,一夜無眠。
失眠的結果就是在第二天的課上,他對著黑板發了無數次的呆。
黑板上由數字變成物理公式,又從物理公式變成英語單詞,他就這麼一直盯著,不知道在想些啥。
一旁的王之浩看他這麼“失魂落魄”的狀態,心中的好奇心“滋滋”冒著煙,還沒等下課,就用手肘碰他的胳膊,問:“陸傾,你今天怎麼了,你以前眼睛不都跟著老師嗎?怎麼今天一直盯著黑板?”
陸傾被碰的緩過神來,又“刷”的垂下眼簾,輕聲道:“沒怎麼。”
“靠!你這肉眼可見的有什麼好不好。”王之浩笑了下,“要不要知心大哥哥王之浩同學為你傾情解惑一下?”
他也沒指望陸傾能給什麼回應,大概又是冷漠的瞥他一眼,卻沒想,陸傾猶豫了好一會兒,眉頭都擰在一起,緩緩開口:“一個人追你……是什麼樣的?”
時間像是突然靜止了一般,王之浩維持臉上的僵笑好久,眼睛充滿震驚:“我靠,你居然會問這個問題!不是,以前那麼多小姑娘追你都沒見你問過啊!”
陸傾沒答,這次真的冷漠的瞥了一眼。
“行吧行吧。”王之浩扁扁嘴,想了會兒,“她們肯定會給你買吃的吧,有時候會自己做些小餅干給你?會時不時找你聊天,會想著怎麼融入你的生活,會為你做很多事,會……”
全中。
陸傾愣住,粉紅不斷攀上臉頰,他猛地抽了一口氣,就想站起來。
王之浩立馬把他壓住:“這上課呢!”
陸傾就順著王之浩的力道坐下來,臉上的熱氣卻沒有下降。
王之浩看他這樣,心中越發不安,他靈光一閃,想起學校里的傳言,湊近陸傾小聲問:“我去,陸傾你,不會……不會是燃哥吧?”
“上次排練時我看到了,他給你送書包,帶飯,還把你抵在墻上。”
回應王之浩的,是陸傾越來越飄忽的眼神。
“陸傾。”王之浩問的更小心了,“燃哥不會真的……喜歡你吧?”
陸傾震了一下,抬起眼看著王之浩。
王之浩一看陸傾這完全不復冷清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他微微皺眉,小聲問:“那你呢?”
“你對燃哥,怎麼想的?”
“你不會,也喜歡他吧?”
陸傾沒回,垂下目光,額前碎發擋住他的眼睛,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你難道喜歡……男的?”王之浩又道:“怪不得你對我們學校女生都愛搭不理的——”
“不是。”陸傾堅定的聲音打斷。
王之浩怔了下,下一秒就看見少年又恢復了清明的眼,里面帶著堅決,發出的聲音冷淡:“我不想談戀愛,無論男女。”
“嗡——”
手機振動的聲音響起。
陸傾疑惑了下,很少有人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他瞥了眼講臺上正講的熱烈的方懷梁,趁著沒人注意,拿起了手機。
上面標著“120”。
第20章 逃避
陸傾坐在醫院走廊的座位上。
頭頂的白熾燈刺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長手長腳的少年縮在角落的座位上,顯得安靜又孤獨。
他手里攥著一張繳費單。
陸世林在施工途中不幸于三樓墜落,摔斷了骨頭,好不容易脫離了生命危險,又被檢查出肝癌。
陸世林一直因為肝硬化而吃藥,陸傾是明白的,但他沒想到,由肝硬化到肝癌,居然這麼快。
“病人長期以來都有酗酒抽煙的習慣。”醫生的話在陸傾耳邊盤旋。
活該,他想。
可他頭卻越來越低,肩膀微微顫抖著,在背后雪白墻壁的襯托下,有點可憐。
手中的繳費單被他捏緊,陸傾垂著頭看著上面的天文數字,茫然與心酸一股一股從心底冒出來。
不可能有這麼多錢,陸世林本身賺的錢除了生活費就用來買酒了,而親戚朋友也因為陸世林酗酒的毛病很少聯系。
現在能借的,只有……齊燃。
齊燃?
陸傾猛地搖了一下頭,想把這個名字甩出去,自從明白了齊燃對他的想法之后,他就再也無法平常的對待他。
他知道齊燃對他的想法,卻不知自己的心意如何。
自己是怎麼想的?
自己有時會很想叫他“燃哥”;
會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腕;
會無意識的露出孩子的一面;
會忍不住害羞。
但,這又怎樣呢?
……
齊燃就在這時打來了電話。
陸傾看著手機屏上的“燃哥”二字呆了會兒,才猶豫著接了。
那頭齊燃關心的聲音響起:“小朋友,吃晚飯了嗎?”
陸傾這才發現,自己還沒下課就匆匆的跑出了教室,到現在,竟然都忘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