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就在背。”
“已經背下來了?”齊燃問。
“差不多。”
“這樣啊。”齊燃瞇起眼想了會兒,突然換了英語,“親愛的父親,你不再愛我了嗎?請不要放棄我。”
陸傾眨了眨眼睛,一時半會兒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眼前的男人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著劇本,正念著上面的英文,發音很標準,在酒吧爵士樂的稱托下,讓他一瞬間愣了神。
待他反應過來,男人已將目光移向他,嘴角勾起:“到你了,拉山德。”
“……啊?”
齊燃“噗”得一下笑出聲,少年呆呆的模樣真的很可愛,“小朋友,別看我這樣,我大學時可是排過不少英語話劇的。”
他又笑,挑眉:“檢查你是不是真的背熟了。”
酒吧響著的爵士樂仿佛更大聲了些。
陸傾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一把上前把劇本搶過來的,畢竟現在這一切已經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他本不準備把話劇的事告訴齊燃,因為他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但顯然,現在已經變得有些麻煩了,但這完全可以補救,他覺得,只要自己強硬一些。
可是,在這昏暗的燈光下,耳邊小聲跳脫著歡快的爵士樂,觸手可及的地方豎著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男人正眉眼帶笑,溫柔的看著他。
他突然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他只想順著齊燃的話往下講。
“……赫米婭,不要害怕,聽我說,明天晚上,我將在樹林幾里外的地方等你,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和我一起逃離這傷心的城市吧”
他看到齊燃嘴角的弧度加深了,接著聽到對方沉緩的聲音:“我會的,因為我……如此愛你。
”
陸傾愣了愣,齊燃說這句話時沒有看劇本,而是看著他,劉海投出的陰影蓋在齊燃眼睛上,讓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臉。
“下一句呀。”齊燃道,“小朋友。”
陸傾突然抖了下,接著就不由自主的說起下一句:“一言為定,親愛的,海倫娜來了,我得先走了。”
齊燃沒繼續,只是隨著爵士樂的調子微站起身,緩慢移了個步子背靠在桌邊,手里還拿著劇本,側過臉看著陸傾,緩緩說道:“發音不錯,但……好像沒什麼情感呢。”
“這樣可演不了話劇。”他逐漸把臉湊近陸傾,說出的話在酒吧迷離背景的稱托下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聽他說:“我可是你深愛的赫米婭。想想,我現在正經歷著現實和夢想的抉擇,你應該心疼我的,拉山德?”
“你應該飽含愛意地對我說:'一言為定,親愛的。'”
齊燃近乎蠱惑般說出這句話,不知不覺間,他與陸傾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少年的睫毛顫抖,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茫然。
齊燃朝他眼睛上吹了口氣,身體猛地一下挺直,移開了幾步,又拿起了手中的劇本,“第三幕第一場,拉山德,是你的。”
陸傾還在那怔著沒出口,齊燃見狀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身體也順勢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陸傾磕磕巴巴的聲音響起:“……赫米婭,你在森林中跋涉,累得都快睡著了,讓我們……”
“就按你的意思吧。”
還沒說完,就被齊燃奪了去,齊燃像是有點著急,手撐在桌子上,手指正跟著爵士樂的節奏一下一下敲打著桌面。
陸傾看了眼齊燃又迅速撇開,開口:“……晚安,親,愛的,愿睡眠給你充足的……”
他讀的越來越慢,到最后,竟然怎麼也發不出最后的單詞。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齊燃敲擊桌面的手指不動了,嘴角更加上揚,眼里透著股勢在必得的勁兒。
“不行哦。”齊燃輕柔的聲音響起,“還是沒什麼感情。”
齊燃收回手指,又索性把整個胳膊撐在桌上,身體轉過來對著陸傾,裝作無奈的嘆了口氣:“唉,這可怎麼辦呢?”
下一秒他突然又立刻轉換了情緒,看了眼劇本,就盯著陸傾,眼里突然涌出了一絲哀傷:“這癡心的追趕使我喘不過氣來 ,我愈是乞求,就愈是惹他討厭。是誰躺在地上,是拉山德,他是死了還是活著?如果你還活著,就醒醒吧。”
齊燃看著他,眼中毫不虛假的哀傷就這麼直沖沖地撞進陸傾眼里,他愣了愣,瞳孔微微放大,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張開。
“現在我是海倫娜了。”齊燃眼中的哀傷瞬間消失了,代替的是滿滿的笑意。
而陸傾只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齊燃的氣息離他太近,空氣中全部都是對方身上傳來的清新味道,與有些混亂的環境格格不入,卻意外的占滿了他的腦海。
他連自己說什麼都無法控制了:“……你不是,海倫娜是程——”
齊燃直接把劇本蓋在他唇上,兩個人的鼻子近的幾乎貼在一起,齊燃聲音在陸傾耳朵里亂竄:“我就是你的海倫娜。”
“來,對我說。”齊燃把劇本拿開,氣息噴在陸傾唇上,講出的話也變成了英語,“多漂亮的女人,我愿為你赴湯蹈火。”
“要記得帶點感情,小朋友。”
可是陸傾沒說,他現在腦子全是酒吧變得旖旎的爵士,和齊燃身上好聞的味道。
他根本聽不到齊燃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