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言看向眾人，臉上的笑容消失，只是冰冷的吐出一個字，“不。”

　　眾人內心頓時涼涼一片。

　　幾人輪番上前勸慰，各種好話歹話都說了一遍，成言卻除了“不”字之外再也沒給眾人任何反應。

　　顧致君遠遠地看著這一切，旁觀了半晌才突然意識到。

　　原來這麼多年以來，師尊從未從程啟玉的死亡中走出來。他的放棄，逃避，一方面是因為害怕再牽連到其他人，更多的是因為覺得對不起程啟玉。

　　他無法接受自己再失去任何一個所愛之人，也更無法接受自己站在徒弟的尸體上實現自己的愿望。

　　他在懲罰自己，想要用自己的痛苦來彌補對程啟玉的愧疚之情。

　　也同樣看透了的圓悟大師嘆息一聲，走到顧致君的旁邊，“那現在你們準備怎麼辦？”

　　顧致君搖了搖頭，他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

　　“師尊看上去好說話，但其實性子非常執拗。”

　　一旦下定的決心輕易無法被更改。就像當初什麼也無法阻止他想要實現這個計劃一樣，現在也什麼都無法阻止他不實現這個計劃。

　　難道事情就這麼算了嗎？

　　所有人都感到身心俱疲，卻誰也勸不動誰，現場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之中。

　　成言看向眾人，“時間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

　　“你上次就是這麼說的！”慕璃書瞬間炸毛，“你以為我們還會相信你嗎！騙子！”

　　成言：“……”

　　還不等他反駁，突然就聽到遠處幾人看著上方傳來一陣驚呼。

　　他下意識抬頭，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急速墜落。

　　成言：“……”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

　　他立馬起身接住來人，卻發現這人竟然又是個老熟人——幽冥教教主！

　　哦不，現在應該稱呼為前教主了。

　　只是此時這位前教主骨瘦如柴，容貌憔悴，身上還布滿了傷痕，鮮血更是已經滲透出了衣服。

　　他看向成言長舒一口氣，卻緊接著就噴出一口鮮血。

　　成言：“！！”

　　“你沒事吧？！”

　　他下意識想要掏出丹藥給對方喂下，但教主卻偏頭并不愿吃下。

　　教主咳了半天，除了吐出大量鮮血外，里面還混雜了不少肉塊，看上去是內臟都被別人給震碎了。

　　知道顧致君那件事的眾人神情復雜，偷偷看了眼顧致君，又瞄了眼那邊面無表情的魔王。

　　教主咳了半天終于緩了過來，搖了搖頭拒絕了成言的丹藥，“我這次來是有個東西想要送給你的。”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散發著藍光的小珠子。

　　成言疑惑的看著，“這是什麼？”

　　教主直接捏碎了珠子，幾十個藍色小球從珠子中飛出，最后在空中交織匯合化為了一道半透明的身影。

　　眾人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瞬間瞪大了雙眼，呼吸都停滯了片刻。

　　程啟玉身形穩固之后，緩緩睜開了雙眼，眼里閃過一絲茫然，待看到成言之后猛地睜大，激動大喊，“師尊，你不要聽我剛才的話！那都不是我說的！！”

　　成言：“嗯……”

　　成言：“嗯？？”

　　眾人圍成了一圈，程啟玉激動地對成言大喊大叫，表達了自己的憤懣之情，“陰謀，都是陰謀！師尊，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們給騙了！你知道我的，我怎麼可能會說出那樣的話！”

　　被騙了六十幾年的成言，“……”

　　他尷尬地唔了幾聲，也不知道是在表達什麼。

　　待一切解釋清楚之后，雙方都松了一口氣。

　　時和辰一時間也顧不上重逢的喜悅之情，連忙趁機說道，“小玉玉，你是不知道自從你……之后已經過了六十多年了，現在我們什麼都已經備齊了，馬上就可以行動了。”

　　“真的嗎？”程啟玉一臉驚喜，“那我能旁觀嗎？”

　　“……”

　　在程啟玉心心眼的注視下，成言沉默了半晌，艱難地點了點頭。

　　成言幾人站上了高臺，鮫人族長被選中站上去，剩余幾人則找了個安全的位置圍觀。

　　程啟玉一邊站著魔王，一邊站著教主。

　　魔王一直面無表情地透過程啟玉看著教主，教主則一直看著臺上的成言，沒有回頭的打算。

　　程啟玉：“……”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覺得我的靈魂都要被看化了。

　　圓悟大師站在后面看著三人，突然插話道，“沒想到你的演技倒還不錯。”

　　程啟玉身體一僵，卻并沒有回頭。

　　圓悟大師，“你其實有這些年以來的所有記憶吧？”卻裝得跟剛剛才醒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樣。

　　程啟玉微微垂眸，卻是替教主說起了好話，“辛苦教主將我偷出來，這一路多虧了教主的保護，不然我也不可能再和師尊他們見一面。”

　　他偷偷瞄了魔王一眼，這一路和教主的相處過程中，知道了不少兩人之間的事情，也更是知道了當初魔王的警告。

　　“我已經不是教主了。更何況，我做這一切也不是為了別的。就是……”

　　教主眼神一暗，“終究是我對不起你們。

做這麼多，其實我也不過是想贖罪罷了。”

　　魔王這才收回了目光，沒有說話。

　　陣法之中，周圍的十二人終于啟動陣法，大量的靈力通過石柱和陣法的轉換化為能被成言使用的異能涌入他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