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最開始，就是注定要銷毀的實驗品。

　　三天后以后的清晨，裴九冀接到了一通通訊，回頭說，“我要回一趟白城。”愣了愣又問向程北漠，“你想去嗎？”

　　程北漠不知道自己無情清冷的感情里，在聽到他要走的一刻，早已產生了波動，并被裴九冀敏銳察覺。

　　白城很大也很繁華，比程北漠的實驗室不知道明亮了多少倍，道路不似古城那般四方四正，這里每條路線錯綜復雜，不小心便會迷路。

　　“辰辰，子明！別落隊了！”那邊似乎是孤兒院白城文旅小隊。

　　路過隊伍一個滿臉不屑的男孩哼了一聲，“出來玩遇上孤兒院，真吵。”他旁邊的老管家喊他，“秦少爺，我們要趕飛機回家了。”

　　兩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在這煩亂又冰冷的白城似乎格格不入，就連受邀進入白城酒店的時候，也被攔了下來。

　　“這樓里正在開研討會，不是你們小孩玩的地方。”保安沒好氣開始趕人。

　　裴九冀脖子上那張通行證，讓他再也沒說出話來。

　　研討會開的不怎麼順利，他們坐在最后一排，程北漠看著裴九冀打了整場的游戲，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冷傲的小男孩，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

　　再看戰績，0-11，好，還不如幾歲的小孩。

　　臺上的老教授一直講著，“關于‘龍之芯’的研究，最近也沒什麼進展，程教授留下的程序只有他那個沉睡的兒子可以匹配，未來計劃組那邊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阻礙。”

　　有人問，“蕭全峰不是說自己是親傳弟子，怎麼，連他也不行嗎？”

　　后來的話，程北漠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因為裴九冀喊他去上廁所，其實偷偷溜了出去。

　　即便是白城，瓊樓玉宇縫隙灑下的光粒，也將少年照的這麼好看，程北漠盯他盯得太過熱切，裴九冀明白他的意思。

　　“不過是喊我來，也想讓我參與全息粒子的研究。”

　　程北漠歪了歪頭，長發隨動作飄了飄。

　　裴九冀隱了眼神，“我創造的東西被他們當成武器，我和殺人魔有什麼區別！”

　　那神情像是寒冰中封藏的永生花，恨意無可隱藏，程北漠這次明確感受到，自己的芯片處理器不是發燙，而是疼，生疼。

　　而他們還沒走開兩步，巨響在嚴肅白城如此響烈，鳴笛聲奔赴火源。

　　程北漠聽到身邊人冷冷一聲，“早就告訴過他們，粒子碰撞不穩定，他們非是不聽。”卻已經也奔向那個方向。

　　火光很大，哀嚎聲鋪天遍野，煙霧刺鼻熏得眼睛睜不開，無論是哪一種感官，都是心靈一場悲觀的震撼。

　　程北漠看著裴九冀幾經出入，穿著整潔的白襯衫沾滿灰塵，將人一趟趟抱了出來。

　　身后又是一陣騷動，“糟了！這里控制失控了！所有人！趕快出來！”

　　人員已經撤離差不多，只是房間內突然一聲稚嫩哭嚎，有女士跪坐了下來，泣不成聲，“我女兒還在里面！我女兒還在里面！”

　　那道紅色的光義無反顧沖了進去，就在懷抱女孩放下的那一刻，歡呼聲未來得及響起，程北漠分明看到失控的儀器發出的粒子，直直打向了裴九冀。

　　一個為了一時實驗而生的實驗品，應當沒有任何情感，可人們只看到一個長頭發的少年，似乎有驅散火光的能力，一把將剛才的少年擁在了懷里，金色形成強大的防御。

　　“九......”那聲音出口程北漠也驚呆了，“九九！”

　　那好看的頭發還沒來得及摸，就被燒了干凈。

　　裴九冀第一次貼在一個人的胸口，被一個人如此貼心地保護了。

　　☆、一百六十八顆粒子

　　大會沒什麼好開，下午的時候，他們便回了古城。

　　但是他們并沒有立刻進屋，程北漠被裴九冀搬了個凳子按在院子里，又看他拿著剪刀，磨著刀鋒走了過來。

　　發絲散了滿地，這柔暖的草坪上，靜得只能聽見剪刀磨過發絲的聲音。

　　少年的腰肢跨在眼前，原來包裹緊密的白色襯衣下，那副身體這般纖細，也這般柔軟。

　　程北漠伸了手，聽到頭頂傳來一聲，“男孩子留這麼長頭發，成何體統，我給你剪好了，就當是感謝你剛才救我。”

　　程北漠舉著鏡子看了半天，“......”我謝謝你哦。

　　那亂七八糟又長又短參差不齊像是狗啃的發型，是什麼？

　　程北漠懷疑裴九冀覺得自己撿了只小動物，不僅要好好喂飽，還要親自剪頭發，八成晚上還得拉在一起洗澡，在抱著睡覺。

　　程北漠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抱起來就像只大鹿一樣，安心又舒服。

　　還好柯七柒看到程北漠這一頭，沮喪地叫了家里發型師，給程北漠重新剪了個好看多了的發型。

　　裴九冀第一次認真看了自己撿回來的這個人，中分劉海將他原本精致的面龐襯得更加挺直，原本沒有太多感情的雙眼，在劉海映襯下，反而含了幾分柔情，尤其是他左眼四白穴那顆朱紅的痣，紅到發燙。

　　不由發出了直男的感慨——怪好看的。

　　程北漠在家里住的第七天，已經基本了解了兄妹二人的性格，妹妹柯七柒看上去天真無憂，其實每天都在小心追趕哥哥，哥哥裴九冀雖然冷淡，細致處卻小到家里一個西瓜都要照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