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姜笑了一聲,“可是如果,在等你的人也是你最想撲過去的人呢?”
這裴九冀是不信的,除了身材柔軟的小姐姐讓他想飛撲,確實想不到還有第二個人,如果是......
翻到下一頁,相冊撞在地面的聲音如此劇烈,也壓不下心臟跳得狂亂,手臂僵在原處,這本他從來沒翻過的高中回憶錄,為什麼會有這張照片。
裴九冀迎著朝陽,手中緊緊握著接力棒,沒有一刻停歇地奔向他,程北漠正在他前面,已經做好了沖刺的步伐,只待他將手中的信任交托與他。
那時他們還都這麼年少,眉宇間一抹清淡的純情,裴九冀不似現在孤僻,程北漠也不似現在冷淡。
可裴九冀明明記得,高中的時候,事情接連發生,原本連上學都不想去的他,是如何露出這種毫無忌憚的笑容。
“可以幫個忙嗎?我不想變成這樣,能不能讓我忘記這一切,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我想回到最初的那個時候,我寧可,從未見過你。”
這結果太過震驚,震驚到錚錚事實擺在眼前,卻不敢相信,這結果又太過平淡,平淡到裴九冀早就該預料到,巡邏組迷城初見卻不是初識。
身旁太久沒有動靜,原來他這麼平靜,裴九冀似乎也不意外,“你早就知道對嗎?”
“對。”席姜并沒有隱藏,“不然我是怎麼奉命跟隨你六年,當年從血泊中抱你出來的,可是我,你還記得你的腰是怎麼傷的嗎?”
裴九冀靜靜搖頭,“好像是從高處摔下來的?”
席姜回他,“如果你不知道,最好就永遠不知道,因為我們也不知道你一旦知道了,會發生什麼后果。
”有一個人舍去半條命也要塵封的記憶,一旦開啟,是成神還是成魔,沒有人知道。
總之六年前如果他不失憶,這世上早該有一場腥風血雨。
裴九冀出門前,席姜從地上幫他拾起了那本本不該再打開的相冊,告誡,“你師父說,如果有退路就不要勇往直前,他救你出來,不是為了你去給他復仇。
你師父送你一條生路,你卻偏要走成死路嗎?”
記憶風化,喚來無盡風沙,堵住了來時的道路,除了前進什麼辦法呢。
胸口的牽掛已經褪色,才聽說風吹過了枝丫,裴九冀的聲音在看到那張照片后,才算真正干涸,“背后是黑暗,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醫生醫身卻始終不明白該如何治心,這樣一個背負絕望的少年,到底誰能照進他的生命,六年前的事席姜只是略有耳聞就已經難免心梗,如果是當事人,那好不容易擠進光亮又被奪走的無助,又該如何承擔。
居伊看到裴九冀出來時,他已經表現得和平日里那個不冷不遠的學長一樣,掛著淡淡的笑容。
其實小學弟也是知道的,裴九冀學長是一位好學長,他樂于教導他們,愿意細心解答他們所有疑惑。
但是他那笑容也是他的防御甲,看似距離他近了一步,其實只是被笑容迷惑,真正的裴九冀學長,是沉冷孤僻的,沒有人敢靠近也沒有人能靠近。
那高高掛在天空的太陽,既感受著它的溫暖,可如果太過靠近,被焚盡軀體的又是他們自己。
照亮黑暗的太陽啊,居伊每次看到這個笑容總是心疼的,誰能擁有貼近日心的力量,來拯救他們的太陽呢。
“學長。”小學弟還是努力不給太陽再增加負擔。
裴九冀從冰箱拎了一罐冰可樂,坐在居伊旁邊,掏出手機,“我們打游戲。”
居伊點點頭,“好,包子大大!”
席姜問聲從屋里溜了出來,一邊掏口袋一邊潑婦罵街,“裴九冀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打游戲不喊我!”
裴九冀在催促,“居伊,快進快進。”
“等等我啊!”
房間內一瞬間又恢復了清閑,似乎從來沒發生過什麼,全部被隱藏在了后室。
三個人打完一局,這才聽見門外敲門,助理來匯報,“是電競部的才寄,等您十分鐘了。”
自從玩家大會后,掉了個包子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這位本就神秘的主播,更加找不到蹤跡。
而包子消失,獲益最大的應該是才寄,從此包子的所有粉絲熱度,轉移到了他身上。
但這并不能讓才寄高興,因為那個消失的人,才是真正讓他掛念的。
一直關心著包子的才寄,今天居然發現包子王者上線,雖然他沒開直播,等候許久的才寄立刻私聊問他在哪,聊天轟炸十幾條以后,包子在死亡的二十多秒內,隨便回了句“頂樓辦公室”。
當時這位小少爺還以為,既然在公司,就應該是找他的。
頂樓是他們裴少總的辦公室,包子是裴少總簽下第一位電競主播,萬千種可能才寄最不敢相信的那種——包子在陪那位他也從來沒見過向來神秘的裴少總,打游戲。
包子那樣的人,也需要委身去陪伴一個人嗎?是純潔的情誼,還是骯臟的交易,他不愿意去懷疑包子的人品。
所以才寄還是來了。
進門的那一瞬間,相視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