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江捏著這塊翡翠,繼續靜靜道:“可二十年前,為了星際組組長的名額,白城一場內斗展開,當年恒宙和亙宇隱匿于紀元,最后人們只找到了族長之女滿身子彈的尸首。”
故事講述并不動人,可字句中無不哀慟,剛剛有了溫度的身體,驟然冷降,凌辰知道那個女人為了保護他而死,卻不知道她死得這般慘烈,寥寥幾句也如此驚心動魄,不敢想下去,當時她又該多麼絕望。
“而前段時間,恒宙現世,那塊亙宇卻仍舊不知下落。”現在,在場的人應該都知道亙宇在哪,厲江捏著它,抬手正對陽光,金色透過深綠,破碎光線重組,竟折射出如星星般細長璀璨的光芒,塵埃耀眼。
再轉眼,翡翠已經回到凌辰頸上,厲江貼他太近,壓迫力強烈,冰冷絕望孤獨,圍繞著凌辰。
厲江淺笑,“你知道這塊翡翠的來歷嗎?這是一塊可以號令星系的翡翠,它的光可以折射出特定光譜,對于星際至關重要,當年朱誓也想得到這塊翡翠,但是她卻帶著他跟了凌正軒,可惜啊。”
凌辰從厲江氣息中抽身,“有什麼可惜?”
厲江干脆也后退,聳聳肩:“帶著亙宇的她,居然奢望著正常人的平凡生活,一直不愿交出亙宇,最后還不是被他拋棄了。”
“你閉嘴!”凌辰突然吼了一聲,不允許他意淫這段故事,不允許他污蔑。
“難道不是嗎?他為了他的大業,當年狠心拋棄了她,可是她離開后,他竟然又為了緬懷她,拋棄了大業隱身而去,可笑。”厲江冷哼一聲,人不是應該為了自己活著,這是下水道連生存都是奢望的少年,不明白的犧牲。
厲江說的是事實,凌正軒年輕氣盛一心堅持自己的正義,逼她交出亙宇她卻不肯,一旦亙宇現世,又該是一場廝殺,但是凌正軒不明白她的苦心,當年沒有護住她,也沒有護住那個孩子。
是啊,他們曾經,都被那個男人拋棄了。
厲江趁著凌辰失神,掰著他看向天空,陽光耀眼一瞬將凌辰清澈雙眸中的晶瑩淚珠,刺激落下。
“你是一位好隊長,你從來不拋棄任何一位隊員,哪怕獻上你自己的生命,可是你卻不知道,這樣的你啊,是最先被拋棄的。”
呆呆得看著耀眼到虛幻的天空,一如他想要追逐的那人散發出的光芒,一樣遙不可及,凌辰頭一次,失了語。
“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你帶著亙宇擔任星際組組長,完成他和她的遺志,如何?”
那聲音飄過耳邊,像是咒語一般,被掌控被侵襲,沒有辦法撤離。
“我們只需要你一個幫助,舍棄一個人救天下,這個交易很劃算,對嗎?凌組長。”
劃破少年的手指,鮮紅滴入墨綠,像是生殺流淌在了,深淵星際,淹沒最后一雙淚瞳。
☆、一百五十五顆粒子
二月的迷城,風蕭蕭吹過,仍舊一場肅殺。
迎風而立,將過往吹得干涸。
裴九冀淡淡笑了笑,盡他所能的光亮,如今也變得暗淡,“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跟小媳婦送丈夫出遠門一樣。
“我的程序需要一段時間修復,最多一個星期,我就接你回來。”程北漠還是不放心,將腰間的玉佩解下來,親手系在裴九冀腰間,打了個死結,“屆時迷城將封閉禁止出入,你若有事,這塊玉佩是唯一可以開啟迷城城禁的。
”
他這玉佩向來別在腰間小心佩戴,就連裴九冀之前想摸,都被瞪過一眼,如今親手摘下來交給了他,在城主修復程序期可以打開門禁,也算得上是把命交在了裴九冀手上。
裴九冀哪來的自信,在腰間拍了拍,“御龍符,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一定好好保管,到時候再,到時候再親手交給你。”
“這確實是重要的人曾經親手交給我的。”程北漠淡淡一笑,一切釋然,“現在也不過是我親手物歸原主罷了。”
而最后那句話,已經上飛行艦的裴九冀沒聽到,而他在踏上前一步,突然停了腳步。
轉身,似有似無問了句好像也無關緊要的話,“那天我引渡你的時候,他們說你的力量只有一半,是真的嗎?”
程北漠應了一聲,這一次他沒有隱瞞。
“如果你再騙我,我一定不會原諒你。”那是裴九冀走之前最后一句告誡,他真的生氣了。
可是那個真相,程北漠當年親手封印的真相,他真的做好接受的準備了嗎?
......
陰暗的山洞里,忙碌日復一日,在成功之前,前進的腳步不敢停歇。
蕭全峰看到厲江的時候,對他滿身傷痕毫不意外,一個人所有的信仰崩塌之時,必定會絕望到錯亂,相比較六年前,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先生,凌辰已經接管星際組組長。”
“嗯。”蕭全峰應了聲,“你去修理組吧,這次辛苦你了。”
厲江敬退,“為了成功,就必須要有犧牲,這是您教我的。”
“是啊,我們快成功了,為了成功必須犧牲,就連我也......”
厲江走之前想到了什麼,又回來,“先生,迷城發來消息,程北漠果然如您所料,程序受損,他已經悄悄將裴九冀送去白城保護,白城比迷城還要森嚴,恐怕要強行帶走他并不容易。